当然,瞎子并不是真的瞎,他只是有比较严重的夜盲症和色盲再加对眼而已。
至于缺嘴,当然是真的缺。上嘴唇仿佛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般,露出乌黑发亮的牙龈和一口参差不齐的烂牙。
两人配合多年,早就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说俗一点,只要对方放个屁,他们不用闻就知道是香的还是臭的,默契度就有这么高!
拿着白鹊玲提供的地图,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很快瞎子便在一间还亮着光的屋子外停了下来,把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顿时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道:“咦?缺嘴,这屋里的小娘皮好像在洗澡!看不看?”
“不看你那对狗眼长来干什么?不看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妈?对得起这花花世界?”缺嘴低骂一声,把手指伸入嘴里舔了舔,急不可耐地将窗户纸戳了一个洞。
结果并没有看到什么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里面只是有个女人在磨刀而已。
“妈妈的,大半夜磨刀,想自杀啊?脑残玩意儿!”两人同时骂了一句,佝偻着腰,转身朝梦瑶仙子的房间摸去。
两人的隐匿功夫着实了得,一路走来,只是踢倒了几个花盆,踩进了几次水沟,崴了两次脚而已。
偷偷来到窗台下,两人屏住呼吸,缓缓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去。
此刻的独孤轻舞是困得不行,拿着针线不停打瞌睡,但梦瑶仙子是铁了心要给她点苦头吃,直接无视了她的所有招数,非要她绣出一只鸳鸯才准睡觉不可。
“哎哟!”瞌睡袭来,独孤轻舞一个不留神,又把自己食指给扎了一下,顿时就来了精神,看着面前绣帕上那鸟不像鸟,球不像球的奇怪玩意儿,自己都有些嫌弃起来。
坐得太久,身上僵硬无比,独孤轻舞丢下手中的针线活,伸了个懒腰朝窗户边走去。
“绣好了?”正在打坐的梦瑶仙子忽然开口问道。
“呃……快好了,我活动活动筋骨。”独孤轻舞随口答了一句,扭着脖子走向窗台边,猛地把窗户往外面一推。
“呯”,一声闷响,外面的两人猝不及防,窗户在弹出去的瞬间,面门上正中,两人顿时血流满面,仰后便倒,恰好背后种了一拍仙人球。
那仙人球足有普通人两个脑袋这么大,上面的尖刺少说也有两寸长,而且坚硬无比,扎进肉里的瞬间,两人浑身一哆嗦,同时瞪大了眼睛。
好在他们配合默契,在关键时刻,同时伸出双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这才没有发出声响。
“嗯~”独孤轻舞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无形中伤害了别人,展开双手站在窗台前,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脸享受道,“空气真清新!”
她就这么在窗台边站了一刻钟有余,缺嘴和瞎子两人躺在仙人球堆里,生怕惊动了她,别说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时,梦瑶仙子的声音传来:“偷懒偷够了没有?你今晚是真的不想睡觉了是吧?”
“谁偷懒了?我就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陶冶一下高尚的情操而已。”独孤轻舞小声嘟囔了一句,终于转身离开。
外面的两人同时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见她提着一个茶壶走了过来。
妈妈的,这死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我们这样很难受的吗?两人心里暗骂一句,再次捂住嘴巴躺好,继续苦苦忍耐。
“此情此景,不喝一杯怎么行?”独孤轻舞坐在窗台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不提防开水溢出,烫得她顿时一哆嗦。
“好烫!”独孤轻舞一声惊呼,二话不说将手里的茶壶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咚”,一声闷响,茶壶不偏不倚恰好砸在瞎子额头上,瞬间就起了鸡蛋大一个包。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那茶壶烫得要死,滚入怀中如同抱着一个火炉,瞎子哪里受得了,眼看就要叫出声来,旁边缺嘴手疾眼快,直接将拳头硬生生地塞进他嘴里。
瞎子浑身抖个不停,二话不说便将茶壶塞给了旁边的缺嘴。茶壶入怀的瞬间,缺嘴浑身一颤,差点也叫了出来,得亏瞎子手快,脱下臭烘烘的胶鞋塞了过去。
“呯”,独孤轻舞终于将窗户关了过来,两人再也忍受不住那折磨,从仙人球堆里一跃而起。
“嘶~好烫!来,该你拿了!”缺嘴双手和胸膛烫得满是潦浆泡,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又将茶壶塞给了瞎子。
“妈耶!烫!你拿,你拿!”刚入手瞎子便惊呼出声,立马又将这烫手茶壶还了回去。
“哎呀,哎呀呀!”茶壶到手,缺嘴顿时跳了起来,马上又推了过去,哀嚎道,“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还是你拿,你不怕烫!”
“毛线,我怕得很!”瞎子赶紧又丢了过去,恰好帽子掉在了地上,急道,“我……我捡帽子,你先拿!”
“我拿帽子,你拿茶壶!”
“你拿茶壶,我拿帽子!”
两人推来推去,比孔融让梨还要谦让几分,最终瞎子忍不住了,把茶壶往缺嘴那鸟窝似的脑袋上一搁,嘴里道:“来,先把帽子戴起!”
“要得哇!”瞎子也没多看,将帽子一扔,拉着他便蹲了下去。
“滋滋~”头顶传来什么东西被烫糊的声音,两人同时眼珠子同时往上挪动,这才发现缺嘴头上顶的根本不是帽子,而是那烫得不要不要的茶壶!
“你!”缺嘴气得不行,急忙把茶壶拿了下来,塞到瞎子手里,用手一摸头顶,早已经是焦糊一片。
“喊你拿!”
“你为毛不拿?”
两人又推了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为毛不把它甩了?”
然后又同时一拍对方的脑门:“你真傻!真的!”
赶紧丢到一边,检查起对方的伤势来,两人满身都是指头大小的潦浆泡,晶莹剔透,按炸一个,黄水四溅,后背和屁股更是密密麻麻扎了一堆刺儿。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打了一个对方才看得懂的古怪手势,再次朝窗户下面摸了过去。
透过缝隙,瞅见独孤轻舞在绣花,梦瑶仙子在打坐。两人暗喜,从怀里摸出一根竹筒,轻轻戳破窗户纸,正要动手,忽然见独孤轻舞又站了起来。
你大爷的!这娘们是有多动症还是生了痔疮?乖乖坐着绣花不好吗?一会儿又起来蹦跶!还踏马总往窗前溜。
两人气得不行,急急忙又蹲了下去。
等了半天没见她有什么动作,这才站起身大着胆子,瞎子急忙把竹筒插进刚才戳的那个孔洞,刚把嘴凑过去,蹲在地上的独孤轻舞忽然起身,毫无征兆地一把将窗户推开。
“啪”,缺嘴再次被拍翻在仙人球堆里,瞎子更惨,竹筒拍进嘴里差点没把他喉咙捅穿,一脸痛苦地捂着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独孤轻舞伸出一颗脑袋朝外面望了望,嘴里问道:“师尊大大,你衣服收了吗?需不需要徒儿代劳呀?”
梦瑶仙子没好气道:“这些小事,哪里能劳烦你这大小姐?你赶紧给我坐回来,好好绣你的鸳鸯!”
“哎~我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大半夜的还要绣花儿。”独孤轻舞幽幽地叹了一声,再次关上窗户走了回去。
妈妈的,你能有我们命苦?你开窗两次,哪次不整我们一身伤?缺嘴和瞎子心里暗骂不已。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墙角,合计一番,决定来一招调虎离山计。
瞎子跑得快,由他去把梦瑶仙子引开。缺嘴趁机从窗户跳进去,弄死独孤轻舞那个傻女人,夺走月下美人!
完美!
计较已定,两人迅速行动起来,瞎子从腰间蛇皮袋里摸出一把镰刀,绕到房门外,重重地扣了扣房间门,把脸贴在门上,邪笑起来:“桀桀桀~梦瑶仙子,你老公来啦!还不出来接驾?”
“谁?”听到这个声音,梦瑶仙子果然睁开眼睛,面色一凛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有独孤轻舞拔剑而起,正要去追,梦瑶仙子一把将她拉住,摇了摇头,低声道:“谨防有诈!”
外面的瞎子一路狂奔,跑了半天才发现身后压根儿就没人追,顿时气得不行,大着胆子再次折返回去,跳将起来狠狠一脚揣在门上。
“哐啷”一声门开了,瞎子身形不稳,一个狗吃屎扑了进去。
“哪里来的贼?吃老娘一刀!”独孤轻舞一声大喝,将手里的剪刀当做暗器,直接朝他飞了过去。
“呔!”瞎子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丝毫没有慌张,一声怪叫,拍地而起。凌空旋转大半周,姿势那叫一个潇洒,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感觉肚皮一疼。
低下头一看,那把剪刀稳稳当当地扎进了他的肚皮。卧槽?大意了!瞎子正要伸手去拔,独孤轻舞已经拔剑一脸兴奋地朝他杀了过来。
尼玛!作为一个绣花娘们,要不要这么彪悍?安安静静地坐着绣花不香吗?瞎子吃了一惊,二话不说转身便跑。
“我去看看,你待在屋里不要乱跑!”梦瑶仙子嘱咐一声,纵身便追了出去。
中计了!躲在暗处的缺嘴大喜,趁着梦瑶仙子离开,跳起便是一拳捶在窗户上,意料中窗户被砸得稀巴烂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把手捶得生疼。
顿时感觉丢了面子,甩了甩手,一声怒喝,两腿一蹬,用他那光秃秃的脑袋狠狠撞了过去。
“哐啷”,窗户碎裂,缺嘴很是潇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扶着椅子站起身来,看着一脸惊讶的独孤轻舞,搓了搓下巴,邪笑道:“嘿嘿!小娘皮,想不到吧?”
“确实没想到。”独孤轻舞老实地答了一句,歪着头指着他脑门道,“不过……你脑袋不疼吗?”
“疼?哼!”缺嘴重重地哼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舔了舔下嘴唇,阴恻恻地道,“你好像还没明白现在的处境啊?”
“不是……”独孤轻舞伸着脖子,一脸好心道,“你脑袋在流血啊,哗哗的!”
“这是重点吗?”缺嘴顿时火了,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脑门在流血,但那又怎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流点血算什么?把自己那阴沉得吓人的倭瓜脸一指,“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坏人吗?”
“看出来了啊!”独孤轻舞连连点头,迟疑片刻,仰着脸问了一句,“咋的?你是想要我表扬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