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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摩田基会战(2)

“伏击!这是卑劣的伏击!”

“撤退!快撤,撤出这个陷阱!”

被阿吉里亚斧兵和色雷斯轻装抛矛兵打懵的哈伦骑兵在短暂的混乱以后很快反应过来,为首的尼科尔将军连忙高声疾呼,命令部下转身后撤,那些没有装备马鞍马镫的哈伦骑兵自然是行动不便的,在他们企图调转马头后撤的时候,马其顿战士们又是大杀四方,将许多哈伦骑兵拖拽下马,乱刀砍死,或是直接就将马腿,连人带马一块杀了。

茂密的杂草丛掩护了马其顿战士们的身影,也让没有骑具辅助的哈伦骑兵行动不便,这块废弃农田顿时就宛如屠宰场一般,到处都是哈伦骑兵的尸体,他们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地面——等到战后,如果这块农田能够重新利用起来,种下的作物一定长势很好。

坐镇后方的迪肯斯王子看不清远方发生在左翼的激战,他只看见漫天尘土在废弃农田中升起,隐隐听见激烈地厮杀声和怒吼声,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这份不安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完全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像是所谓的第六感,人在出事之前都会在冥冥之中察觉到什么,但很少人会重视这份感觉,直到事情真的发生以后才如梦初醒,后悔不已。

“萨皮尔·弗格斯!”心中不安的迪肯斯王子呼唤着自己忠诚的副将,被呼唤的中年将领随即闻声应答。

“殿下!”

“你率领八百步兵前往左翼,配合尼科尔将军的骑兵。”他命令道。

“遵命……”萨皮尔刚刚应答,就听一名军官指着混乱的右翼尖叫道:“我们的轻步兵崩溃了!”

迪肯斯王子下意识循声望去,那些被他派出去的装备弓箭的轻步兵在被马其顿骑兵冲入人群以后只抵抗了短短时间,便如同被饿狼盯上的羔羊一般残忍屠杀,而后尖叫着四散而逃,尽管这些从贫民阶级征召而来的轻步兵战意全无,但马其顿骑兵仍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放弃骑枪转而使用佩剑的骑兵们狞笑着从后面追赶驱散哈伦轻步兵,将他们赶到远离战场的地方去,以免他们在缓过神以后回身重返战场。

眼见麾下步兵被尽情屠杀,迪肯斯王子眼中怒火几乎喷出,他转而看向另一名军官,大声命令道:“格雷·库克,你率领1000步兵增援右翼,逼迫马其顿骑兵撤退,尽可能的绕过步兵战场,从侧翼包抄马其顿步兵战团。”

“遵命,殿下。”唤做格雷·库克的副将中气十足地回应道。

紧接着,王子殿下又看向准备离开的萨皮尔副将,一改之前的命令,再道:“你多率领八百步兵出发,配合尼科尔将军的骑兵,夹击马其顿步兵战团。”

萨皮尔闻言一惊,连忙道:“殿下,我们离开的话,就只剩下不到两千的预备军了,如果马其顿人发起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该死的家伙,马其顿人被我军包围了,怎么可能绕过我们的士兵打到这里来?”迪肯斯王子呵斥道,也不给萨皮尔继续说话的机会,让他和另一位副将马上出发。他并不认为马其顿人还有多余的军队能够打到自己身边,这源于他那骄傲自满的性格。

见王子坚持,两名副将相视一眼,也就没有继续坚持,各自带着士兵离开本阵,向左右翼分别增援去。

而就在萨皮尔带领士兵赶往左翼的同时,遭受伏击的尼科尔终于带着损失惨重的骑兵部队冲出农田,他们人人带伤,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他们的出现让萨皮尔和他手下以及那些鏖战中的左翼哈伦士兵大吃一惊——他们丝毫不认为己方骑兵能够在马其顿人没有预备队的情况下进攻失败,而事实上,他们甚至连冲入军团后方都没能做到就铩羽而归。

一千多骑兵陆陆续续地从农田逃了出来,惊恐的骑兵们一直跟着尼科尔撤到萨皮尔身边以后才停了下来,为首的尼科尔将军是多么的狼狈:他的马鬓将军盔在混战中不知所踪,俊朗的面容因为恐慌而有些扭曲,上面沾染着尘土和血渍,穿在身上的盔甲有好几处出现了凹陷,一支中部断掉的标枪插在他的右肩护肩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尼科尔将军,发生了什么?”萨皮尔看着他这副模样,不解地问道。

“陷阱……陷阱……那是一个陷阱。”尼科尔将军气喘吁吁地说道,他身后的骑兵们也是人人面带惊慌,明显是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恢复过来。

萨皮尔眉头微皱,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等尼科尔慢慢缓过神,才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刚刚遭到伏击了?”

“是的。”尼科尔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又愤愤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该死的马其顿人,他们在废弃农田的杂草里埋伏了很多士兵,在我们冲进去以后,他们就朝我们发起进攻,该死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胳膊还在流血的公民骑兵补充道:“将军,我们有超过五百个弟兄留在了里面。”

“艹,该死!”一听部下的话语,尼科尔更加愤怒了,他这才察觉到插在右肩护肩上的半截标枪,泄愤似的把那标枪拔出来,狠狠扔在地上。

……

另一边,大败哈伦骑兵的马其顿轻步兵们欢呼着将那些落马的还没死去的哈伦骑兵一个个戳死,不留活口,一些失去主人的没有受伤的战马也都被他们欠揍,死去的马匹也没有浪费,他们几个人一组抬着战马的尸体返回军团后方,这些尸体也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尸体的皮可以被割下来制作皮革,肉也可以煮熟分军团步兵们食用。

在得知哈伦骑兵大败的消息以后,“独眼”安提柯将军很是高兴,当即重赏了阿吉里亚人和色雷斯人的指挥官,不过他也知道哈伦骑兵一定不会甘愿失败,他们必定会卷土重来,所以安提柯让士兵们到补给马车那边补充标枪后,就又返回左翼做好迎敌准备——有了前车之鉴,哈伦人是不会再中他们的伏击了,安提柯便让士兵们借助茂密的杂草在农田内挖坑,这个坑可以不用太深,主要是为了拖延哈伦人的前进速度,当哈伦人中陷阱以后,轻步兵们就可以从四面八方投掷标枪,再给他们上一堂课!

尼科尔和萨皮尔并不知道马其顿人已经在准备给他们一份新的礼物了,两支队伍汇合以后,先是看了一眼还在厮杀的已经出现疲惫状态的敌我战团,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所以他们以萨皮尔的步兵为前锋,先行突入那片沾满鲜血的农田,在步兵受到攻击时,骑兵就可以及时冲上前去配合步兵夹击马其顿人,从而一雪前耻。

他们想的很美好,但马其顿人准备的更加充分,为了以防万一,每个轻步兵都尽可能的挖更多的坑,直到负责放哨的士兵发现进入这块农田的哈伦步兵,他们才收起工具,纷纷撤入事先规划好的藏身地。

有了己方骑兵的前车之鉴,哈伦步兵们果然警惕性很高,他们几人一组,将盾牌挺在身前,缓慢前进。

“小心你们的周围,马其顿人很有可能就藏在杂草里!”

一名哈伦百夫长对着周围的部下提醒道,他手中握着盾牌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虽然四周并不是一片寂静,能够听见远方战场上传来了喊杀声以及部下踩过杂草发出的沙沙声,但他还是感到紧张。

这块农田很大,估计在战前是某一位吉利斯贵族名下的财产,这块土地上还会有上百个农奴或自由民在勤劳耕种,但是现在,这块曾经挥洒着汗水的肥沃土地上倒下了许多哈伦士兵的尸体,土地也被挖出了大量足以绊倒人的小坑洞。

这位哈伦百夫长心中想着,却没有留意到脚底下的一个小土坑——而事实上,因为杂草的茂密,士兵们很难注意到脚底下那藏在杂草里的坑洞。于是,他就一脚踩了下去,突然的失重让没有防备的他倒了下来,就在他倒下之后,周围的杂草丛中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马其顿语,紧接着数十支标枪从杂草丛穿出,朝他们呼啸飞来,迎面的哈伦士兵没有防备,直接被标枪贯穿身躯,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百夫长在袭击发生的瞬间就做出了应对,他将盾牌挡在自己身上,企图防御飞来的标枪,听着身后响起的几道噗嗤入肉声和人倒地的声音,这名百夫长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周围响起马其顿语的杂草丛中冲出大量挥舞着长柄逆刃刀的身着盔甲的蛮族战士,他们没有发现倒在地上的哈伦百夫长,直接从他身边跨过,冲入遭到袭击的哈伦步兵中。

在锋利的长柄逆刃刀以及标枪的攻击下,前面的哈伦步兵们顿时崩溃,他们直接转身逃跑,将后面跟上来的步兵阵型冲散,那些被冲散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浑身浴血的敌人怒吼着朝自己冲来,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跟着溃逃的战友一起转身逃跑。

被抛弃的百夫长见周围全是敌人,就只剩下他一个哈伦人了,也就索性不起身,继续躺在地上装死,那些马其顿战士也是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全部冲了上去,和哈伦步兵鏖战在一起。而就在同时,听见农田里动静的哈伦骑兵在尼科尔将军的率领下挥舞着骑兵长剑气势汹汹地冲入农田,企图一雪前耻。

这突然出现的哈伦骑兵着实打了马其顿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些冲太前的色雷斯战士刚想大开杀戒,就被冲进来的哈伦骑兵借助战马的速度使用长剑割断了喉咙,只能不甘地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任凭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后面的士兵们见哈伦骑兵居然还敢回来,也就放弃了溃败的哈伦步兵,一边朝陷阱撤退,一边用标枪集火射击这群不知好歹的骑兵。

眼见马其顿人撤退,心中憋着怒气的哈伦骑兵大喜,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诱敌深入,就呼喊着追了上去,被骑兵包围着的尼科尔将军虽然心里感觉不对劲,但他也没有出声阻止部下追击——悲剧由此而生。

哈伦骑兵并不知道自己步入了陷阱,他们的速度在杂草的阻碍下逐渐慢了下来,但前方飞来的标枪还在不时射杀着一些倒霉鬼,这让他们更加愤怒。尼科尔将军这时也终于决定不再追击,他刚想下令撤退,跑在最前面的己方骑兵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而后连人带马一块摔了出去,那名骑兵的遭遇就仿佛是打开了先河一般,跟在后面的骑兵们也陆续踩到地上的陷马坑,战马的马蹄被卡在地上的小洞里,嘶鸣着向前扑倒,马背上的骑兵也紧跟着飞了出去。

“该死,这又是一个陷阱!”

“撤退!撤退!”

“该死的马其顿人!我诅咒你们!”

尼科尔下意识地下令撤退,但先前撤退的马其顿战士又摸了上来,他们咆哮着挥舞长柄逆刃刀或战斧冲出草丛,将屠刀挥向那些摔得七荤八素的哈伦骑兵,眼见一条条生命消散,尼科尔目眶具裂,他仰天长啸,想要冲上前与马其顿人厮杀,却被身边忠诚的卫兵们拦住,不甘地看着那些被屠杀的部下,再次狼狈地撤离战场。

等尼科尔和他的骑兵撤出农田时,萨皮尔早已领着步兵在外面等候了,他一看见萨皮尔,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上涌,直接策马上前,挥舞着马鞭往萨皮尔脸上抽去,萨皮尔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攻击自己,英俊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条鲜血淋漓的伤痕。

“尼科尔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抚摸着脸上的伤痕,萨皮尔不敢置信地看着尼科尔,质问道。

“我在做什么?该死的萨皮尔,如果不是你的步兵太过懦弱,我怎么可能再次折损那么多英勇的骑兵?”尼科尔愤怒地说道,他的地位比萨皮尔高,所以就算他鞭挞对方,对方除了告到迪肯斯王子那去,也拿他无可奈何。

果不其然,面对尼科尔的指责,萨皮尔虽然想要反驳,但是碍于对方的地位比自己高,而且确实是自己的步兵先行溃败,他也就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