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当说,妖界之大大不过如此,这唤幽宁君的叶莲却不曾听闻过。
足以证明这强行带走自己的男子,该是新生的妖君,至少也是生于后万年的,比叶莲岁小的小妖。
但不知为何,叶莲就算无法用神力细探,却也能从气场上感觉到,这幽宁君沉稳高冷,妖力深沉,其妖龄却不太像些岁小的小妖。
但若是这样,又叫叶莲痴疑从前不曾听说过这么个妖君。
于是她一路被幽宁君拉着走,方不知走了多远,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妖府,其上幽宁二字煞是清晰,府门乃是黑石,进去乃是大殿。
因是紫明宫之中,故而幽宁君的妖府也颇有宫廷风范,只是相较明炾住的风骚宫殿,此处略显幽深僻静,妖府中几乎无人伺候,还是进去之后,这幽宁君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了声:“更衣”。
后只见过堂一盏灯上一晃,方跳出一个女子来。
这女子眼睛缚着紫纱,发上仅簪一支蛾子的步摇,一身黑金长裙,细看华丽浅看古朴,竟不觉有股别样的风采。
叶莲便猜这必然是为女蛾小妖,这幽宁君专门的侍从,怕也是唯一的侍从。
这女蛾小妖化形后,便以低垂恭敬的姿态跪地,只听言吩咐应道:“流光遵命。”
幽宁君却早自行向前,连带叶莲也继续被他拉走,以至于叶莲方想与这别致的女妖打声招呼却来不及,但不觉在幽宁君拉着叶莲往回廊拐角时,那叫流光的女妖似乎抬起了头看向叶莲。
可惜她眼前缚了紫纱,也不知看不看得见。
叶莲惋惜美人之余,幽宁君已经将她带到了一间古典且华贵的房中,那规格一下就叫叶莲猜测出,必是这幽宁君自己的主卧。
只是他带自己到他房间做什么?
叶莲狐疑,摇着扇子四处打量,这幽宁君却出声了,道:“我去更衣,你且等我。”
叶莲怪哉,心道这幽宁君行事着实令人不解,却又霸道非常,逢他说的话他从未留机会叫你反驳或询问。
因他丢下这句话后,人已经往后间走去了,果真留下叶莲一人,只好无趣之余,等待之余,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方坐下,便感觉身后有人走来,叶莲回身一看,却是那叫流光的蛾子女妖。
她端了茶水点心来,虽眼睛缚着紫纱,做事却半点不受影响,静默将茶水端了过来。
不知为何,叶莲却总觉得她在看着自己,但同样因那层紫纱的原因,叶莲也只是直觉而已,且这直觉像略带几分不悦一般。
饶是如此,叶莲也淡淡一笑,道了声多谢后方拿茶喝了一口,却是人间的妃子笑,此凡人种的一品上茶,也是人间宫廷的贡品,叶莲倒意外这幽宁君也好人间的东西。
她又才道:“他方唤你更衣,你莫无需先去吗?”
见叶莲询问,流光一默,方道:“只需着衣袍送去即可,君上向来不喜人接近。”
流光说话时语气甚是冷淡,最后一句更是带着意味不明。
叶莲却未细想她意思,故不知她原指刚才看到的一幕,正是幽宁君拉着叶莲来的情景,否则叶莲便能猜到一半流光为何待她如此冷漠了。
叶莲却只当她们毕竟初次相见,总有眼缘不合的时候,于是不假思索疑道:“我初来妖界,却有些不知世故,说来小君莫取笑,且不知你们君上究竟是何许人也?”
总不能都被带到老巢里来了,叶莲还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能借机一问正是巧合。
流光却默默无声,许久才回一声:“你乃仙界的人?”
叶莲心道她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才对。
但听流光语气中莫名带有一丝敌意,叶莲心觉不解,按理说妖界虽与魔界相近,但妖界向来与天界相对和睦,倒极少有敌对之时,天界更有不少妖君修上的仙君,能晋升上天亦是如今许多妖族奋斗修行的目标。
故流光这敌意叫叶莲不解,一时想到这次来妖界,珏宁不在之后,真是处处都是陌生,忒觉有些古怪疑惑。
叶莲于是看着流光一边思索,她非妖一眼即可看出,纵使如今神力失灵,但猜出她乃仙君一事也不困难,所以叶莲倒也无所谓这事。
却是流光的神情忽然有些刻薄,只听她道:“这里从不欢迎仙界的人。”
叶莲一怔,流光说这话时,就算看不清她眸色,叶莲也能擦觉到一股深刻的恨意,气氛当下有些阴冷,也正是此时,一道更为冷沉的声音道:“谁允许你在此多言?”
原来是幽宁君不知何时出来,叶莲未及回身一看,却见流光已经惶然跪下,立道:“流光失言,求君上赎罪。”
叶莲只见她惊吓之余,额上竟然闹出点点冷汗,见此一幕越发好奇,为何他们都如此惧怕这幽宁君?他究竟是什么人。
叶莲于是方才向后看去,其实流光与那群蝴蝶小妖都觉幽宁君虽气势冷漠,但叶莲却觉并非,况且幽宁君方才还笑了一笑,就更叫叶莲觉不出他令人害怕之处,十分不解。
只是待再看到更衣后的幽宁君时,叶莲仍是又被惊艳了一番。
他却换了一袭墨绿长袍,腰间佩有一块古玉,长发已经干透只是依旧披散长垂,但两鬓留发微微向后拢聚,那面具虽也还戴着,但如此这般穿戴整齐,更尽显清冷绝尘,气质斐然。
然而更让叶莲震住的是,幽宁君也穿一身墨绿长袍,这不禁又叫她想起十七来。
因君衡最是喜欢着绿,尤其喜欢墨绿的衣裳,叶莲也觉得,以十七那清雅的气度穿墨绿最是合适了,只是却不料,这幽宁君穿上这身墨绿古袍,也真是般配的很。
当然,如果不是他总爱说这声“滚”的话。
就见叶莲顿住之时,幽宁君冷冷一瞥地上的流光小妖,虽然没有责罚,却高高在上地道了声:“滚下去!”
哎,叶莲心觉,在这一点上,这幽宁君的脾气实在有些不好。
所以流光终也不是滚下去的,而且喏了一声,起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