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神力,叶莲如此熟悉。
青帝威压!
而那四方神柱,顿叫叶莲领悟过来是什么,正是她此番进京要寻的那四方堕落的瑞兽。
天地之气盛大,叶莲不曾料到,这四方瑞兽还被遗留在人间继续镇压人间,且还是四头同在一城。
青帝怕是以自身神力为震慑,将四方瑞兽镇压于神柱之中,等待它们消陨之日。
叶莲当下飞身而去那处唤起她尊号的方向,方才停住,便又听那声音低吼声道:“帝尊殿下,帝尊殿下,果真是你吗?”
叶莲眸色微敛,却未作答,只是唤出一道神力探向神柱中而去。
柱中之兽却不因此而否定,反而极度惊喜,道:“帝尊殿下,你果然没有消亡,如今卷土重来,可是要重夺天位,吾等受苦被青帝镇压于此,受尽束缚之苦,只待帝尊殿下归来,大灭天地,重回神界。”
叶莲蓦地一顿,眸色更是一沉,这一番话也是她座下神君能说出口中,简直大胆妄为,她当下冷喝一声,沉声道:“放肆。”
那镇压之兽似是一顿,还谗言道:“青帝逆天而为,夺去帝姬神位,理当才是该当被诛者,吾四兽早已做足准备,只待帝尊殿下解开束缚,立可上界战祸。”
叶莲听之,语气清冷斜睨那神柱道:“本帝竟不想,尔等今却堕落到如此地步。”
这一声本帝,叶莲已经太久不曾用到,其威慑之意却半点没有减弱,仅是单单威严,那镇压之兽已经魂体一僵,冷汗直落,他不明所以,却只好先求饶道:“帝尊殿下息怒,不知吾道错什么,令帝尊殿下如此震怒,难道帝尊殿下重回六界,不是要来夺回神界帝位吗?”
这四方瑞兽虽则已经陨落,且被常年镇压于人间数久,然而天地各界之事却十分清楚,当年白帝姬陨落,其座下众将悲悯,有追她而去的,亦有如它们这般宁愿堕落也不归顺青帝座下的。
然而它们只等有朝一日帝姬卷土重归,夺回神界帝位,重开天神界。
叶莲却冷声一笑,她方知这四方之兽如此馋言,不过是因这数千年被青帝镇压于此,故心生怨恨,道什么夺回天神界之言,不过是为私心而已。
只是叫叶莲伤心的是,原因她之过,座下神君也有变得这般魔怔,实在令她心寒。
想她当年教诲,原想六界安定,不料许多事端却也来自于她。
比如眼前这四方堕落的瑞兽,如今却因叶莲来得太迟,它们已然将要入魔,便是叶莲强行召回怕也无法恢复清明神智。
如今要叫它们莫成长久之乱,唯有待到天命之时,引一场劫难,再借人一手令其消亡于世,叶莲深思沉吟,不觉看着东渊国都。
道:“天地浩气,长盛百年,可惜国运终有尽时,却因老身一念之过,今老身即已经到此,还尔等卫氏皇亲一道恩泽,且看她是择这天下还是天上,便是三百年后的选择了。”
叶莲说罢,手中唤出一朵盛世莲来,她又低喃一声,道:“玄音,本帝待你归位成神。”
言罢,叶莲唤出一道神力,便将这颗种子送入皇宫,借生于正宫之位膝下。
她为凡间立下这一场浩劫,也为玄音女君立下这一场飞升劫,只待三百年后方知见晓。
却不知何时,十七出现在叶莲身后,看着她背影默了许久,在四方神柱这股磅礴神力的震慑之下,他却毫无所动。
良久他方出声道:“叶莲,若我寻回记忆后,你发现我并非如今的十七,可会将我十七弃了?”
叶莲不曾察觉身后有人,蓦地被十七的声音一惊,方思索到他这突然之言,她缓缓回过身来,只见十七风华绝代,动人心神,一袭青丝绿袍飘逸,这人仅是那初见的十七不像别的人。
叶莲轻轻一笑,她却道:“何来弃之说。”
十七眸中蓦然伤情,却听叶莲还接着说:“你我当初相遇即是缘分,你若要与我长生,只需自己意愿,便如我若要离去,也并非弃你而去,只是你我也都不愿再来了而已。”
叶莲这一言,说不清伤人不伤人,但好歹比直言听她说她与自己从未有过关系这话要好,十七故而即伤感又庆幸,幸在叶莲于他并非全然无情。
只是仍是苦笑一声,心念一句或许当初之遇并非偶然呢?
他默了一默,道:“其实这三百年,我迷迷糊糊,却也想到些许从前的记忆。”
十七这话一出,顿叫叶莲一愣,她讶然一声:“果真是如此,我说你为何不心急失忆之事。”
十七皱眉,道:“我的确不想寻回记忆。”
便做无垢山的十七,与你叶山神一起,无甚不好。
叶莲却挑眉怪道:“莫非,你当真会是我旧年仇人不可。”
不知为何,分明不清楚叶莲真实身份的十七,听言却没有说话。
半响他方道:“你不是说,这四方瑞兽兴许知道君衡旧事,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叶莲原本种完那颗种子就要去的,只听那被叶莲威压震慑的瑞兽听言方想再开口,却发现不知何时,它竟被下了缚口令,道不出人话了。
叶莲因听它刚才馋言厌烦,故而早封了它的嘴,如今不过要探他记忆,只需探入神力一查即知,这在刚才叶莲已经唤出神力进它灵识寻找,眼下那缕神力一动,该是找到了她当年下凡那时瑞兽看到的经过了。
叶莲于是动手一拉,将许多金色光点自神柱中拉了出来,片片画面顿时印入眼帘,更奇地是,十七一怔,只见那些片段入流影一般飞速落回他空缺的记忆中。
叶莲只见旧忆再现,她于凡间时的一切历历在目,但惜转瞬消亡,却是留意了当时君衡上断头台时,叶莲为何道那一段温言良情。
只见刑场冷漠,天亦万分清冷,叶莲一袭灰袍不敢露身,只敢略施些不上道的小法术,骗过官爷给这位皇子送上断头饭,他却只饮那一壶清酒,分明一身狼狈,那一举一动却依旧风流绝尘,其姿世间难得。
却在叶莲抽手要走之时,他猛地一把抓住他,那微低着头,不见其眸色的他低沉道:“叶莲,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