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城当下一口喷了出来,嘴里尚余留诡异的味道。
他觉得初为人时,凡劫混乱,他生而为一个被抛弃的孤儿,饥肠辘辘无人保护,每日与狗夺食与人偷食,生活艰苦心觉已经是品到这世间最不好吃的一切了,不曾想眼前这碗鸡汤真真才是遇过最可怕的鸡汤。
宋元被宋念生这一喷吓了一跳,书离亦是如此,两脚一跳躲开了身,险险叫宋念生喷了一身。
只见溶城抖着手脸色黑紫,指着9叶莲道:“你你你……你想下药毒死我!这玩意是人吃的?”
叶莲啊了一声,道:“二公子好伤人,这饭菜又非老身做的。”
溶城忍着大骂,他在宋家快两个月了,虽然大多数拿来的饭菜都叫他给砸了,但也吃过几次,宋家这群凡夫在魔尊眼里虽愚昧无知至极,然而宋家小店的美食却是十里传名,便连溶城才吃的那几次,也难得没有挑剔,是绝不可能把鸡汤熬成这样的。
溶城魔尊想都不用想,就知饭菜这变味定然是因为叶莲,且八成与她刚才烧的符有关。
他便又道:“你那张符什么玩意?显然就是你做的手脚!”
宋元见宋念生愈发无礼,急忙拉住他道:“念生不可无礼,仙姑本就是来帮我们的,怎会又害你,你简直胡闹。”
溶城差点一掌拍向宋元,眼睛一瞪意欲斥骂,结果一看宋元脸色肃然,那模样跟用链子捆他时一模一样,他当下想起自己身处险境还得靠宋元脱身,只好忍下道:“大哥,你自己尝尝,这是人该吃的吗?”
宋念生垂着眉眼装委屈,宋元一怔,刚才差点又想捆他的心思一变,不置信地拿起汤勺吃了一口,顿时,那脸色古里古怪,比宋念生的一点好不到哪里去。
家里的大厨……今天失控了吗?
宋元不禁这么一想,而溶城见他反应一喜,加紧道:“可是?我没骗你吧。”
“这……”宋元迟疑了一下,才接着沉声道:“味道确是有些差池。”
叶莲见之心里嘻嘻一笑,知道她凡力的副作用果然又发挥了,却道:“其实二公子刚才没说错,这皆是因为刚才老身的那张符。”
溶城脸色一厉,叫道:“大哥你听,她果然是故意的,要害我,我说这些装模作样的江湖骗子,就都是来骗钱银子,没安好心,大哥你还不快把他们都赶走。”
宋元脸色一沉,不悦道:“说了不准对仙姑无礼,念生你且再听仙姑细说。”
溶城表情一顿,气得只好暗骂这混账凡夫俗子,简直愚昧至极,气死本尊了。
他气哼哼的,叶莲却依旧高玄莫测,心中暗喜,道:“虽则这饭菜味道略差,然而福饭有灵,二公子这顿吃下,必保三日内神思清醒,元气恢复。”
溶城冷笑道:“你少骗本公子吃下。”
宋元却欢喜,问道:“仙姑所言当真?”
叶莲方道:“信不信看两位公子,一试即知。”
溶城心里一抖,果然宋元眼巴巴地看向他,那笑容分明是信及了叶莲的。
“念生委屈你一下,为兄这都是为你好。”宋元端起鸡汤道,
好你个大头鬼!溶城魔尊心中怒嚎一声。
“我不吃,都给我撤了。”宋念生撇脸道,
叶莲悠悠叹道:“没关系,以后每一顿老身都会先为二公子做法后,方拿来与二公子用餐。”
宋念生瞥眼向叶莲,却是对宋元道:“大哥想叫我饿死,尽可信这女人的话。”
叶莲好心提醒道:“二公子中邪不轻啊。”
宋元心里一紧,道:“不是我说啊念生,为兄觉得,你与从前还是判若两人呀。”
这话里意思很显然,溶城心下一个咯噔,只听宋元看向叶莲开口问起,道:“仙姑,念生究竟中了哪个邪祟的邪,他先前总说自己是……魔”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溶城一声大叫,瞪大了眼拉住了宋元的双手,见叶莲神色意味不明,那个“魔”字应该是没听仔细的。
宋元没多注意溶城的心思,喜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
叶莲却依旧好奇道:“方才大公子话没说完,不知二公子从前总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糊话。”宋念生强忍着吼道,
转眼低声对宋元道:“那些胡话提起我嫌丢脸,就求大哥你别告诉别人了好吗?”
宋元神色微妙,觉察宋念生好像性子又变了,但好歹比之前发狂时的好,看他闭眼强忍喝着鸡汤,心觉叶仙姑的仙法果然是有用的,于是对于宋念生这请求便就暂且不提了。
叶莲摆着扇子深思,看宋念生听话地把东西都吃了,眼里一抹幽光一闪而过,心道:“不说也罢。”
沉默片刻,想着从前她也曾胡乱用符收过妖怪。
那时她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正是在凡间历劫之时的经过。
说来不知为何,那一世叶莲下凡历劫,乃是降生于人间帝都,国师府之女。
国师一职在人间颇为尊贵,叶莲身为国师之女,因才华出众容貌出色,自然也颇为风光。
且叶莲虽为帝姬时记忆暂且被封,身为凡人后那性子却是改变不多,洒脱随性无所顾忌,怎奈她身为国师之女,国师大人精通天道地理,叶莲身为他后继之人,于道法玄学一事上却格外不上心。
帝都是个繁华的好地方,整日深居玄学非叶莲爱好,每日出游闲逛喝酒找趣反而成了叶莲最喜之事。
以至于后来朝廷动乱国师府受波及之时,流落逃亡之际,叶莲玄学不足,只能胡乱造影,且记得当初第一个被叶莲害苦了的人,正是流落皇子,被人追杀的殊途人,不巧正叫君衡。
当年叶莲以一副出尘绝凡的脸和一张画得高深莫测的假符咒骗得了少许钱,回家之时遇到正在被追杀的绝代公子,凭着难得地好心所为,施法做了一碗饭菜好叫他饱餐一顿,结果差点没叫人当场吃死,虽则没死,却反而连累害得他被追兵赶上,接着抓了个正着。
那群刺客还忒好心,道叶莲下毒有功,赏了她一百两碎银子。
叶莲又高兴又抱歉,以至于后来愧疚难安之下,听说新皇要当街斩了那倒霉的皇子时,叶莲心觉自己理当去送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