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台上余火飘烟,那乃是受三味真火焚烧后残留贞茒体内的火气,飘飘然已经没有形态,不过一阵轻风带过,这弱小火气随即也就散去了。
对于三味真火,东阳帝君下令命北斗星君着将前去碧海搜找,但想来不会有太大收获,毕竟他们尚且不清楚贞茒与三味真火到底融合到什么程度,更不会想到其实半途时多了三个小孩儿将贞茒体内真火给吸了去。
叶莲和十七听闻这话时,只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长零上仙与蓬莱岛,东阳帝君又与长蔺上神道了许多话,赔礼道歉自是要做的,还有那灵隐山山灵仙姑,朝音仙鸾留下这许多麻烦见今也都撂到东阳帝君头上,怕是后面还有够忙的。
叶莲见得东阳帝君忙得不可开交,趁其找不到她人时拉起十七往人少的地方走,十七默默跟着没有言语,便这样被叶莲拉走。
满天仙君要么忙着记录今日一切,要么忙着安慰东阳帝君,唯有紫宸帝君忽然有所擦觉,一阵张望后果见远端正离开的两个身影,看着叶莲和那个叫十七的厨子,不免神色深沉,不明其意。
叶莲拉着十七满天乱转,转得十七头晕目眩,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拽着他走的手一松,叶莲在一处漫无边际的星河处停了下来,默默站了许久。
“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良久,待看得失神又回过神来后,叶莲才道了一句。
十七淡淡望着天宫云端间,如江如海,晶莹璀璨点缀繁星的脚下,因着天宫向来唯有白昼,这里繁星不似人间唯有夜晚方能看到,在这亮如白昼的广遨天宫中是唯一的白星之河。
这美轮美奂的景色,天地间皆是难得的,怪道说神仙妙地。
十七动了动,只听他道:“银河。”
叶莲轻笑一声,道:“我就知这个你一定知道,那你可知,通过此银河处又是哪里?”
十七一顿,眸色深处蓦地略有波动,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叶莲,半响才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
叶莲神色默了默,嘴角那笑意分外莫名,她黯然一声,眼中又似有怀念流淌而过,映这银河蔓延的璀璨,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可听说过神界?嗯,如今该说青城天。”叶莲道,
十七默了点头,六界中人,神界最高,这是所有生灵都知道的,十七虽然失忆了,也知道如今神界唤青城天,而从前则更多唤天神界。
“我在想,或者十七你会是神界而来的也不一定。”叶莲意有所指地道,
十七不觉蹙了蹙眉,冷冷道一声:“谁知道。”
叶莲看他这样倒有些好笑,有心道:“难道你真不想记起你从前来?”
十七的确像及了不想,不然这三百年来他也不会每天种种菜做做饭,从未想及失忆前的事。
叶莲却越发在意起来,本来她也渐渐淡忘了,如若这一次没有来天庭的话,或许她就淡忘了,奈何此番来九重天,果然还是令她多了这份心。
叶莲看着十七,只听他冷冷道了三个字,乃是:“不强求。”
这回答倒是有技巧。
叶莲哈哈笑了两声,她记得从前司南那家伙也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说:“安乐顺其自然即好。”后一句则也是这:“不强求。”
司南掌刑罚,分明是位掌刑罚的神君,心却比任何人都软,胜在想得开,倒也和叶莲一样活得没心没肺。
奈何自以为活得已然足够没心没肺了,最后也逃不过一个情字的折损。
叶莲望着银河白星,再往上渡去千十里,不知从前神界那两处白与粉的隔岸桃林可还在,今是否还会飘落大片花瓣到银河上点缀风雅。
她蓦然记起,五千二百二十零二个月,她欠司南的那个约定原来已经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你今日有心,这一袭广袍难得换上,可惜了这方好风雅,满天千百仙君却竟然都没注意到,十七,你向来不喜繁琐,今日这身衣服却是怎地兴起穿上的。”叶莲似笑非笑半开玩笑地突然转身来道,无字扇扇着她额角长发飘拂,那狡黠的眸色温良纯净,这份温良却从未通进心里。
十七面色清冷立在她身侧,一双墨绿深眸定定看着叶莲,那道惊澜闪过时不知叶莲是否看到,他如此绝代风华,添这一身风儒广袖长袍尽显清雅姿态,奈何这方行头刻意穿在身上却是从头到尾像是换了一个风资,与无垢山时清冷凉薄的模样不觉有些两同。
“我施了隐仙术。”两厢对视之后,十七淡淡道了一句。
叶莲淡笑不语,她清楚得很,否则以十七这方模样,又是与她同道而来,分明惹眼得很怎料自九重天从头到尾,连一个询问十七名讳的仙君都没有。
便连东阳帝君竟也没多注意起十七来。
叶莲轻叹一声,不知为何她道:“我知你意思,你怕有仙子觊觎你美色。”
她说罢,转身就要走,十七怔在当下,叶莲没有再深问下去。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明其意,分明是要揭发出点什么,却又突然自己择了个随便的由头不说了。
连东阳帝君都能瞒骗过的隐仙术,只是为了避免有小仙觊觎美色,这由头有些勉强了,连十七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叶莲古怪。
十七追了上去,愧声问道:“叶莲,你生我气了?”
叶莲默了一默,不回头行在银河边上,身侧是繁星点点,身后是十七急色,她道:“为何生气。”
十七哑言,叶莲见此心里一沉,暗道:“你即不愿说起,我又何必执着问起,横竖该有明白的一天,暂且不急吧。”
“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随便说。”须臾,十七道了这么一句。
叶莲脚步一顿,顿时颇觉好笑,侧头看了眼十七不知说点什么好,十七却模样生涩得很,想来从前没对别人给过这种甜头,现在他慌不择路下服了个软,反而自己后觉娇涩起来。
叶莲看他这样,心道她刚刚那方猜测可能有误,毕竟若是那人的话决然是不会露出这种处男模样的。
她淡淡一笑,只好应了声:“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