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两天之后,我们恭候阁下的到来。”
艾布尔从怀中取出一枚璀璨的传承水晶,直接递到了艾伦面前。
艾伦冷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瞳孔忍不住收缩一圈,本以为需要花费极大精力与时间,才能得到的这一枚传承,却不成想区区几日的时间里,他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好,到时候我一定准时造访郁金香庄园。”
接过传承水晶时,艾伦还是压抑不住情绪,狠狠捏了一把带着一点温度的水晶,感受它的真实。
“再见。”
水晶到手的瞬间,艾伦起身便往外走,完全没有留恋的意思。
“唉,稍等……”
直到艾伦的背影,已经下到一楼的楼梯口,绯红之翼商会的海柔尔会长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张嘴要喊住艾伦,可临了又突然怯懦了。
“……”
虽然双眼无法视物,可是强大的精神力织网,早已经让艾布尔将艾伦之前的种种情绪、行动变化给清楚地反馈到大脑中,构建成一幅幅彷如真实的画面。
正因为察觉到艾伦接到这一心二用传承水晶的种种情绪波动,让艾布尔对心中某一个判定又多了几分佐证,也让他内心渐渐难以平静下来。
“走,回去了!”
沉思片刻,艾布尔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艾布尔爷爷,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午饭……”
“不用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哦,爷爷慢走。”
海柔尔失望地送别了艾布尔几人,一双艳红色的皮靴狠狠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跺了几脚,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发起了一点小脾气。
这次的买卖,虽然在真理议会面前立下了一些功劳,可也因此可能得罪了一名半神,最后计算的话也不知道这笔买卖是该算赚了还是赔了呢!!
但是在随后的交易当中,原本作为中介存在的绯红之翼商会,却被交易的双方给自己排除在外,经过卡斯滕鉴定过的各种传奇骨材虽然杂乱,品质也参差不齐,可是对于施法者来说大多数都是用得着的魔法材料,所以艾伦也没有通过商会转售,而是直接跟艾布尔他们完成了直接的交还。
剩下的材料海柔尔本来有机会,从艾伦手中买下,可是不成想艾伦这离开得干净利落,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人家就已经远去了。而艾布尔他们这一边,海柔尔也不好跟人家提中介一事,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一笔本可以涉及上百万金币的生意,如今自己商会却是一无所得,反而得罪了一名半神,如何不让海柔尔心中觉得委屈呢!!
不过委屈归委屈,接下来海柔尔还得吩咐人赶紧将郁金香庄园给清理出来,为两天后真理议会议长利亚姆他们高层与熊地精半神的会面,做好准备。
“他会来会面吗?”
回去的路上,陪同艾布尔一起前来会面艾伦的学生,真理议会议员之一的预言系传奇法师尤杜拉,忍不住带着担忧的语气问道。
“不管他来与不来,至少我们可以解除王国戒严的举动了。”
艾布尔面色如常,内心中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整个王国兴师动众,十数名传奇强者和数万的正规军队奔波数月,一直寻找、提防未知强者逼近国土。却不成想,让王室与议会高层们夜不能寐的这位强者此行王国,并非是对冰雪之国有任何的企图,而只是为了区区一枚传奇专长的传承水晶。
如此的污秽被解除后,此时回头看看,多少有些滑稽与自嘲之感。
“您确定我们寻找的目标,就是他吗??”
尤杜拉仍是不放心。
“你要懂得关注现实,将所有信息汇总与逻辑推演,而不是把预言系法术当做你唯一的万能钥匙,我的孩子。”
艾布尔很喜欢自己学生对于预言系法术的专注,但是他同样也有些担心,害怕自己这名学生会过于依赖预言系法术给予的隐晦预知,反而忽视了现实的信息与情报。
就好比这一次寻找的那一位存在,以天文观测结合时光长河的窥视,虽然将目标的大致实力与前往目的地给预测了出来,可其中偏差和预测范围也着实不小,举王国数月之力也未曾找到对方的踪迹。
突然冒出来有关熊地精的情报,如果是交给尤杜拉的手中,或许她便它当做一般的情报给漏掉了,可是它落在了艾布尔手中,结合种种线索和对其身份背景的追踪等等,倒是让艾布尔大致可以确定,对方正是自己预言术中那位正走上成神道路的存在。
名为艾伦的熊地精强者,还有出色的烹饪技巧,能够使用普通食材烹饪出具有神奇突破效果的菜肴,基本便能把这熊地精的身份锁定。
而对方实力达到半神,正式成为蔓莎联盟五位砥柱之一的事实,即便是地处偏远的冰雪之国,也有所耳闻。同时不仅仅是荒野中,就连冰雪之国上层贵族里,也流传着食神的趣闻,这又无形佐证了艾伦这熊地精走上成神之路所拥有的基石。
结合上天文象观察中,那枚黯淡新星成长迅速的事实……
其实只需要把一切线索串联起来,再经过大胆的假设,然后以此为基础重新进行预言,最后结果一点都不让艾布尔觉得意外。
“是,老师。”
尤杜拉缓缓低下了头,可艾布尔还是通过精神力织网的反馈,感受到了尤杜拉内心深处的一丝不以为然。
心中暗叹一声,艾布尔也不准备再劝说下去了,每一名法师走上魔法之路所面临的困难各不相同,他们通过学习前人留下的知识,以此为工具去了解、剖析世界的真实,这固然让他们看到了繁华世界背后的规律,可也同样让他们自认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对自我有着过于强大的信心。
太强大的自信,最终会衍化成自满,因自满而让法师们很难转弯,去倾听别人的道理与规则。
就像眼前的学生,沉迷于波澜壮阔的天文万象,还有隐晦神秘的预言系法术,再加上真理议会有些超然世俗的行事风格,使得尤杜拉如今好像跟世俗世界格格不入,就连看待普通人时眼神就如同看到牲畜、蚂蚁一样。
回到巍峨雪山之巅,艾布尔便去找利亚姆商量两天后的会面去了,而尤杜拉则独自一人来到观星台,守着那一座精密的天文望远镜,安继续自己沉迷的观星研究。
…………
被识破了身份的艾伦,继续保持着现有的装扮,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栋位于偏远街道附近的酒店三楼。
精神力游丝散布出去,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的对象,艾伦关上房门后取出几个魔法小道具,以及两张法术卷轴,很快布上了几道防止魔法窥探的警戒装置,然后才沉下心来开始查阅刚刚到手的一心二用传奇专长水晶。
大致将一心二用专长水晶中记载的特性、功能、锻炼方式等内容扫了一遍,艾伦便重新收回意识,将水晶给收了起来。
专长一事急不得,就算此时艾伦开始练习,没有个十几年的时间,也基本不可能有所长进。反倒是眼下曾答应的会面一事,艾伦需要好好想想其中的问题,不能轻忽大意了。
对方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很显然是有深入的审查过自己的过往,可问题是艾伦固然没有刻意去掩藏自己的行踪与身份,然而晶霜城作为居住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除非是王国上下有意为之,否则谁人会对一名普通旅客如此详细盘查呢!
路上数次曾遭遇骑兵、驻防军队的盘查询问,商队与冒险队友都说有些奇怪,与往日不同,现在想来或许是这王都之中有事发生。
那么王都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与真理议会议长、副议长共同会见自己一事,内在是不是也有联系呢?
看艾布尔的模样,这真理议会对会见自己的事情,似乎十分上心,其中又有什么图谋呢?
…………
“你确定,他真的在暗中建立信仰,为自己晋升神祗打下基础??”
冰晶之塔除去主塔之外,另有十几座副塔林立在主塔周围,作为议会中每一位传奇法师们休息、学习与研究之用。
以前最鼎盛的时候,每一座副塔之中便有一名传奇居住,加上照顾传奇法师起居的仆从、跟随学习的学生,倒也不算冷清。可如今这十几座副塔之中,却是有好几座副塔空置了下来,上百年时间都没有新的主人出现。
到最后,也就只剩下艾布尔、利亚姆这样的老人会时常过来走动,或者不嫌麻烦地频繁迁居,只为了能多感受一下昔日旧友们留下的气息。
利亚姆现在所居住的副塔,就曾是前任议长布兰德休息和研究的地方,虽然如今许多前任议长留下的遗产,都被议会重新收走、或是归还他的家族了,可是像此时利亚姆目光所至的那一副风景画像,便仍是布兰德亲手所画的。
“至少我和我学生两人的预言术告诉我们的未来景象,就是这样的。”
艾布尔点点头,话中信心蛮大。
“呵呵呵,真是可笑啊,我真理议会立志推翻神祗的压迫,还费曼世界普罗大众一个平等的未来。如今,我们却要跟一名准备走上成神之路的家伙谈合作,你说说这事情是多么的讽刺啊。”
作为前任议长的学生,利亚姆从加入议会开始,就一直把他的老师布兰德当做了他的偶像。
虽然最终,利亚姆因为天赋、魔法亲和等缘故,没有走上火系大法师的道路,反而是成为了跟火系截然相反的冰系大法师。可是在求学挑选授业老师的选择上,利亚姆仍是义无反顾地投向了布兰德的麾下,为此他很是走了不少的弯路,但是也实现了少年时的梦想,一直跟随在自己偶像的身边。
布兰德议长最终带着志同道合的同伴,决然赴死做到了议会无数年来筹谋的大事,当时利亚姆也曾想要追随自己的老师,可惜他的实力不够,只能成为留守费曼世界的被托付者。
后来利亚姆也发奋图强,最终在艾布尔的支持下,坐上了他老师之前的位置,也继承了老师他们这些先贤的遗志。
艾布尔当时接到海柔尔商会的情报后,再一次付出数年寿命施展预言术,从仍旧涤荡着涟漪、混乱不堪的时光长河中翻找出关于艾伦的些许未来画面,进而确认了他确实就是天上新星成形的源头,也是自己预言中正走上成神之路的存在。
既然正主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看看如何通过这件事情,为真理议会、还有冰雪之国争取到一些什么东西。
别看如今的冰雪之国,好像超然于诸多人类王国之外,也不曾有人类王国和他们背后神祗敢侵扰王国,可实际上王国如今算是内忧外患,只是不浮于表面而已。
前身为春之国的四季之国新进立国,曾经的国民不是被恶魔、魔鬼的大军祸害一空,就是被曾信奉的神祗春之女神出卖后,心灰意冷,转头其他的王国、或者干脆追随前王室,来到了冰雪之国。
百余年的时间,有人类诸国其他国度与教会的支持,四季之国终于有了一番新的景象,王国王室对提防的掌控力逐渐增强,这也就意味着未来冰雪之国对外的通道,随时可能因为四季之国王室的一道指令,便彻底禁绝。
同时,人类王国以及他们背后的神祗,也对冰雪之国视如眼中钉,虽然冰雪女神威名在外,可王国的存在不只是依靠一位孤僻的强大神祗,同时它也是万千户家庭、还有处于统治阶层的贵族们集合体。
没有了家庭和贵族,那么一个王国就算空有庞大的地盘,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王国如今所行的手段,便是扶持冰雪之国本土的势力,让他们带着家族附庸或迁徙他国、或跟王室内斗,只求像温水煮青蛙一般,将这气候、环境皆恶劣的国家给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