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苏媛,秀秀也投来向往的目光。至于阿史那雪,李承乾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她有多向往,因为只有住在学院她才能出门骑马玩儿。当然,还是要变装的,这里是长安,不是岭南。
见她们都很向往,李承乾也就打定了主意。
站起身,拉着苏媛也站起来,李承乾开始陪着她在大殿里散步起来。
也不知道皇后老娘的所谓“有经验”是怎么回事,一段时间不见,李承乾甚至觉得苏媛都胖了一点。这不行啊,孕妇固然需要保护,但是该有的运动也不能少,不然对顺产不利的。
早晨晨练,祸害完李佑李愔后回光天殿陪媳妇,李承乾的每一天都是这么循环的。
可是这个循环开始才没几天,就被打破了。
腊月二十八,李泰打上门来了。
这家伙一点儿没有避嫌的意思,没有等候传叫,直接到了光天殿。
引李泰进来,看到他一身的木屑,就知道这家伙还没有换衣服就过来了。
坐到椅子上,往嘴里灌了一壶茶,李泰就怒气冲冲道:“皇兄,现在工学院的精华,已经都搬到了秦岭里建成的秘密基地里面了。别说,您准备的倒是挺好,只是,您干嘛要弄这么个地方,还要远离人烟?一个吐蕃,不至于让您这么忌惮吧!”
从李承乾这里拿到图纸以后,李泰就开始了蒸汽机的实验,虽然从到手到现在,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他依旧乐此不疲。实验证明,猜想是没错的,八成能够制作出设想中的东西来,最多需要钻研罢了。
拿起茶壶给李泰又倒了一杯水,李承乾才继续说:“现在的工学院已经不是以前的工学院了,从这个蒸汽机开始,你们将会创造出更多惊艳的东西。学院虽然僻静,但是人多眼杂的,难免会出现纰漏。你可知道当初,要不是工学院外围的守卫拼着离职阻拦了禄东赞,这家伙就进去了。他用的理由也很无懈可击,他已经是贞观学院的学生了,凭什么不能进工学院?”
李泰喝完茶水,惊讶道:“这就是您在秦岭里专门开辟一块地,建造了秘密基地的原因?我好奇的是,你在几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事情了吧,那么大规模的建筑,再加上运输困难,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造出来的啊。”
李承乾笑道:“那是自然,什么事儿都到了临头才做,怎么也会有坏的影响。这样,从今天起,那里就归你了,不再叫工学院,而是跟你的实验室名字,叫科研院,怎么样?”
李泰摆摆手说:“叫什么无所谓,只要那个地方能进行研究就行。只是,皇兄啊,我很好奇,您为什么开辟了那么大的地方?有好多建筑都是空的,住人的地方也很怪,我竟然在一个院子里看到了一群炼丹的方士,您是准备炼丹吃?”
李承乾一手捂头道:“他们往炼丹炉里面加了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父皇都不吃那东西了,我闲的蛋疼吃它啊。其实,这些人要是能够摸到正道上,未必比你现在研究的下乘。”
化学,是李承乾一直以来都忽略了的东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初中涉及到的化学知识实在是有限,况且就算记住,也没什么用处。都知道锌和盐酸反应能生成氢气,可盐酸怎么制备?
没办法开创,那就只好将发展引到正确的轨道上。中国最原始的化学是谁研究的?就是炼丹师啊,火药都是他们鼓捣出来的。那个不知道毒死了多少人的炼丹炉,同时也是化学界大门的钥匙啊。
李泰并不怀疑皇兄的话,但是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拍拍肚皮,李泰道:“父皇母后接连去信催我,我实在扛不住,才回来了。皇兄啊,今天我就在你这吃了,你可得给弟弟我好好补补。”
拍了拍李泰憋了许多的肚子,李承乾哈哈大笑:“要我看,把选址定在秦岭里就对了,缺好吃的,你又沉迷研究,很快就能瘦下来。”
虽然笑,但李承乾还是比较敬佩李泰的。这家伙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专注的时候却比谁都专注。
起身揽住李泰的肩膀,李承乾笑着带他去崇教殿。话说听说他要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时间之轮转动,除夕夜来临了。
今年边境没有战乱,天下大丰,就连地方的盗匪都没有再出现了。如此太平的年景,让皇帝也不由得自满起来。所以,今年的年宴格外的热闹,不仅有使节团献上的臣服歌舞,还有皇帝编排的《秦王破阵乐》。
经过这些年的细心雕琢,《秦王破阵乐》才算是终于大成。
史书记载,《秦王破阵乐》在原有的曲调中揉进了龟兹的音调,婉转而动听,高昂而且极富号召力。可是,龟兹的音乐在李承乾听起来就像是噪音,实在是有点杂乱,让人有一种拿起古琴或者吉他上去砸场子的冲动。
大型的宫廷乐队伴奏是不假,可是乐队这个东西,不是单纯的人多就厉害了,还得考虑乐器的配合啊。
“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气势雄浑,感天动地。”这句话一看就是在扯淡,传声百里的那不是鼓声,是导弹!唐朝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浪漫,所以有了“白发三千丈”,有了“飞流直下三千尺”,搞得史官都受到了影响,动不动的就“百里”、“万人”....
百官看舞都激动不已,兴奋异常,恨不得下场跟着跳的样子,外国的使节都禁不住跟着手舞足蹈。但是,李承乾很清楚,这些反应其实都是因为皇帝,因为这个乐舞的主要创作者是皇帝,换个人,估计他们早就要吐槽了。
乐舞完毕,李承乾无奈的跟着鼓掌,不管怎么说,皇帝老爹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皇帝明显很是兴奋,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大喊:“来,诸卿家,饮胜!”
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李承乾的视线也随之盯到了江夏王李道宗的身上。
没办法,李道宗就坐在他对面,皇亲国戚的一侧,而且端起酒杯的时候,明显慢了一拍,人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轮酒喝完,李世民长舒一口气,开口道:“今日适逢除夕佳节,朕听闻各国使节都有礼物送给朕,不如,就拿出来看看吧!”
显然,皇帝是要显摆了。
第一个走出来的使节是突厥的使节,拿出一张礼单就念了起来:“尊敬的天可汗,我突厥可汗十分尊敬您,特献出宝马百匹、良马千匹、牛羊两万,草原特产若干,以求两国情谊长存!”
说完,突厥的使节行了一礼,将清单交给了李涧。靠近殿门的使节们无不惊叹万分,这样的礼物他们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耐不住连连送啊!要知道年后皇帝的诞辰,还要送一次的,还得更好才行。
接到李涧送来的礼单,李世民本就醉酒的脸更红了几分,不由得大笑道:“你们可汗是叫乙毗咄陆是吧,他的好意,朕领了,朕也准备了回礼,你记得在草原的节日时送上。”
闻言,突厥使节大喜,再次行礼以后才回到了使节的桌子。
第二个走出来的人,让李承乾目眦欲裂,特娘的竟然是禄东赞!
不是,这家伙怎么跟鬼似的?什么时候来的长....安。想起了王玄策,李承乾就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出现了,不用说,就是来表功的。吐蕃到底是出兵为大唐挽回了颜面,这份人情,可不是王玄策能还的起的,虽然像是多此一举,但是他们还是要大唐皇帝确认这件事才行。
禄东赞上前,拿出礼单并没有念,而是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几十个吐蕃力士抬着一个个的箱子走了进来,箱子落地沉重,打开以后,在烛光的照耀下,箱子里的黄金、珠宝依旧熠熠生辉。特别是第一个箱子,里面竟然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佛像,从需要八个吐蕃力士奋力抬来看,估计是实心的!
听到周围的惊呼声,禄东赞很是得意,拱手施礼道:“尊敬的唐皇陛下,吐蕃大相禄东赞,奉我吐蕃赞普之命,向唐皇献礼,愿唐皇陛下福寿绵长。此佛像为赞普的珍宝,如今献上佛像,愿唐皇陛下能够下嫁公主于吐蕃,永结秦晋之好。我手中并非礼单,而是赞普的书信,请唐皇过目。”
禄东赞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李承乾更是皱起了眉头。给禄东赞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年宴上扫兴,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个要求。至于那些珠宝,还用什么礼单啊,单凭眼睛就能看出它们的价值了。如果所料不错,这些东西就应该是王玄策自作主张送给吐蕃的“出兵费”,如今又被运到了大唐来。
看看远处的使节桌子,再看看目露笑意的皇帝,李承乾确定了,这分明就是已经排练好的一幕。为的,就是给所有的使节看到!
李世民站了起来,认真的看完书信后才点头道:“吐蕃赞普的恭敬,朕知道了,他的真诚,朕也感受到了。既如此,朕就准了,恰逢朕膝下有一任ch....文成公主到了婚假的年纪,就许给赞普吧!”
任城公主?
李承乾搜肠刮肚之下,也没想到自己哪个妹妹公主号是任城的。再说,任城不是....
看向对面的李道宗,李承乾发现,这家伙居然一脸的无奈之色。错不了了,李家王爷里面,曾担任任城王的就是李道宗,虽然他现在是江夏郡王了,但是任城一直以来也没有再变成别人的封地。这么说,文成公主,多半是李道宗的女儿了。
难怪,难怪李道宗都自称病的要死要活了,却还要送文成公主入吐蕃,吐蕃赞普见到李道宗以后,行的还是子婿之礼。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史料并未盖棺定论)
李承乾已经没有心思看接下来的展开了,多半是皆大欢喜,众他国使节震惊的场面。此时,他眼中只有李道宗,一个面有无奈之色、惋惜不已,却还要强行提起笑意的王爷。
老爹啊,宗室女嫁出去就不用心疼了不是?可是,心疼的却换了个人啊!
一杯黄醅酒灌进嘴里,滋味总不对味儿,在长孙无忌惊讶的目光下,李承乾抢了他桌子上的烈酒酒壶,一杯一杯的灌了起来。
李承乾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李世民也很清楚这一幕是太子最讨厌的,多少有些“卖公主求荣”的韵味。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戴冕旒不知其重啊!当皇帝的确实不能丢了傲气,但是傲气过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过刚则易折。
就在皇帝恨钢不懂柔的时候,忽然场间响起了一个声音:“父皇,值此佳节,儿臣想为您表演一下剑法!”
李世民闻声望去,只见走出来的竟然是李佑,这不由得让他兴趣大增。要知道李佑以前虽然混账,但是性格内向,这种场合敢站出来都是问题。再说,他那几招华而不实的,演出来估计要让人笑掉大牙啊!
不过....
看了一眼李承乾,李世民才点头说:“听说最近太子都在指点你,也让朕看看你学到了几分!”
李佑答应一声,让宦官取来一把仪剑,在大殿之上舞动了起来。不同于以前的华而不实,现在李佑的剑法很是踏实,每一剑看似慢了不少,但是却不缺力道。武将们自然是识货的,试想着入场对战,才发现这一招一式竟然都是杀招。只是,在明眼人看起来,这用剑的路数却明显不全。看起来,更像是模仿的。这,齐王模仿的是谁的剑法啊!
“好剑法!”
尉迟恭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叫出了声音来。虽然剑法是模仿的,但是能够看得出是下过苦功的,不是花架子。紧接着,程咬金等人也跟着发出感叹,最后,全场鼓掌起来。自己人,自然要给自己人撑面子!
最后抖了一个剑花以后,李佑才结束自己的舞剑,双膝跪地道:“儿臣祝愿父皇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李佑放下仪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本来是他抄自太子皇兄,准备寿宴的时候奉上的。可是今天外国使节这么露脸,他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果然,这几句话让皇帝格外的受用,居然叫李涧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亲自给李佑斟了一杯酒,还把腰上的玉佩放到了托盘里。
命李涧送下去,李世民满意道:“很好,吾儿的孝心,朕知晓了。只是,你的剑法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看样子,你学的是你太子皇兄的路子。只是啊,你皇兄的剑法路子并非寻常剑法,当初在吐谷浑的战场上,可是亲自上战场,斩获颇多。也罢,既然你登场了,那....”
李世民看向文武百官一侧首位的李承乾,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因为他发现,太子竟然满脸通红,显然是喝醉了!
转换视线,李世民才准备在武将或者皇亲中找个人指点一下李佑,结果,一个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
“李佑啊,别听父皇唬你,哪来的什么剑法啊。嗝儿,其实,嗯,你皇兄我的剑法,是一点一点自己练出来的,虽然多了点变化,但是玩剑的人,谁都会这么几招。所以啊,所谓顶级的剑法,嗝儿,就是,就是要自己练,从基础开始一点点的积累,再笨的人也能成高手了。来,咱们兄弟俩比划比划。”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看到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太子时,不少人都笑了起来。也有不少人,面露担忧之色。这是喝多了啊!这是年宴,要是失仪于现场,全是自己人没事儿,可关键是还有各国使节在场啊!
“来人,给孤拿剑来!孤要给诸位表演一套醉剑!是喝醉了才能用的剑法哦!”
见太子皇兄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李佑不由得快走几步上前,焦急道:“皇兄,您喝醉了,还是改日再指点臣.....唉唉唉?啊!”
李佑才走到李承乾的面前,就见皇兄软趴趴的朝自己扑倒过来,他才要上去扶,结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平衡,接着,人就飞了出去,而他手里的剑,却到了太子那里。
单手持剑比划两下,李承乾软趴趴的提着剑指向李佑,然后又指了指躲在李恪背后的的李愔:“来,你也出来!”
李愔目瞪口呆的站起来,茫然的看向皇帝老爹。
此时皇帝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就他看来,太子今天分明是要给自己找难堪的!
“上!你们两个,把太子制服了,送去东宫!”
听到皇帝的命令,李愔顿时苦着脸站了出来。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别说二对一了,人家赤手空拳他和李恪都打不过,现在他只希望太子皇兄醉了以后比较好对付吧!
接过宦官递来的仪剑,李愔走到了李佑的身边,俩人很有默契的开始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