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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东方的边际露出一丝微红,方星河似乎听到有汽车停下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穿上外套,光着脚一阵风似的朝楼下跑去。

正在厨房忙活的两个阿姨听到动静,诧异的出来:“方小姐,你醒了?”

方星河没有说话,而是一路冲到大门口,推开院子的半扇大门。大门口的位置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的门被人拉开,年伯同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单手抱着迪伦,迪伦趴在他的肩膀上,身上被裹了毯子,睡得跟小猪似的。

方星河呆呆地站在门口,泪水一点一点蓄满眼眶,怕吵醒孩子,她一句话都没说。

年伯同抬头看到她站在门口,视线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化成了彼此眼中的对视。

他抱着迪伦走近她,方星河跨出大门口,两人同时抬起胳膊,年伯同另一手搂着方星河,把她搂进怀里。

方星河不知道自己每一天的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一分一秒的煎熬,让她日夜不能入眠。

迪伦睡得很安静,搂着爸爸脖子的手即便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因为被楼得有点紧,他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年伯同朝方星河做了个眼色,方星河会意,快速的跟年伯同一起进了屋子。

屋里的阿姨一看到年伯同抱着迪伦回来,一个个顿时松了口气,虽然方星河没说过,但是大家都知道,迪伦被人绑架的事。

卧室里,迪伦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方星河一步都不肯离开,小家伙被放到床上后,睡得就很不安稳,时不时抽一下,又偶尔哭唧一声,方星河不知道小小的小人儿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她不敢想,她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她的宝贝被找回来了。

小家伙睡着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了一个温暖的手,像妈妈的手,小家伙便把那手搂到怀里。方星河缩在床边,忍着身体的僵硬,任由迪伦抱着她的手,一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外面传来阿布和牛崽的惊喜声,一声声“爸爸”的叫着,突然消失的这几天,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找了多少次爸爸和哥哥,今天,他们终于见到了爸爸。

方星河睁开眼,安心的看着熟睡的迪伦,小心的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小脸蛋,心疼的无以复加。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一时粗心大意,所以才让人找到了机会。

迪伦一觉睡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忽闪的大眼睛,一眼看到方星河,他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声音:“妈妈!”

方星河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是妈妈,宝贝,妈妈好想你啊!”

迪伦揉揉眼睛:“妈妈,我做梦,妈妈抱着我,原来是真的啊!”

方星河把他搂到怀里,点头:“是真的,妈妈一直抱着迪伦在睡觉。宝贝,想妈妈吗?”

“想妈妈。”迪伦说:“我最喜欢妈妈了。”

“我也最喜欢迪伦了。”方星河快速的抹掉眼泪,温柔的说:“妈妈以后,要当一个尽职的妈妈,再也不把迪伦弄丢了。”

迪伦摇摇头:“爸爸说,妈妈就是最好的妈妈。但是妈妈一个人很辛苦,以后迪伦保护妈妈。”

方星河的眼睛含着泪,点头:“那迪伦要多多吃饭,长得高高大大才可以保护妈妈。”

迪伦揉揉眼睛爬起来,伸出小胳膊搂着方星河:“迪伦不挑食。”

“对,迪伦不挑食。”

方星河抱着迪伦走出房间,一楼楼下,阿布和牛崽排排坐在沙发上,两个小家伙怀里抱着玩偶,歪着脑袋坐着不动,脸上的小表情怎么看怎么惆怅。

方星河出声:“阿布,牛崽,你们不是天天说想哥哥吗?哥哥回家啦!”

顿时,原本安静的客厅一下炸开,阿布和牛崽快速的滑下沙发,朝着方星河跑过去:“哥哥!哥哥你回家啦?你是不是偷偷去吃好东西,不给我们吃啦?”

方星河把迪伦放下来,迪伦摇头:“爸爸说,给你们待好吃的。”

这时候年伯同刚好出来,手里提着袋子,放到三个小家伙面前,笑着说:“迪伦没有偷吃,你们看,迪伦让爸爸把好吃的的拿回来分享给阿布和牛崽,哥哥很棒的。”

“哥哥真棒!”其他两个小家伙顿时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迪伦回到家里,安全的环境让他全身放松,一时忘了之前的事,跟着妹妹和弟弟一起吃起了零食。

方星河在旁边看着三个孩子,她眼眶微红,光看着,她的内心就满足了,她不敢相信,如果迪伦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的结果。

年伯同等三个孩子自己玩了之后,才转身看着她,方星河对上他的视线,她动了动唇,轻声道:“对不起……”

年伯同走到她面前,什么话没说,伸手把她搂到怀里,“不用说对不起,天下没有母亲会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作恶的人。”

方星河反手搂着他,低声哽咽道:“年伯同,我好想你……想你和迪伦……”

“我也想你,想你和孩子。”他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方星河哽咽着摇头,“谢谢你……”

年伯同搂着她没有松开,也没再说话,他懂她等待的焦虑和煎熬,也懂得她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不重要了,孩子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帮她擦着眼泪,低声细语安慰她,这后孟俦夫妇从外面进来,“迪伦!”

迪伦坐在地上,正跟阿布牛崽吃零食,一眼看到爷爷奶奶,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爷爷,奶奶!”

另外两个小家伙也跟着跑过来喊爷爷奶奶,孟俦夫妇一看迪伦的状态比他们预想的要好,知道肯定是年伯同和方星河安抚过孩子的情绪,所以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顺势挨个抱着小家伙。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孟俦夫妇就如被万箭穿心,他们怎么能不懂年伯同夫妇焦急的心情?他们自己就丢失过孩子,他们能感同身受,他们知道,如果孩子找不回来,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午饭过后,三个小家伙陆续睡觉,这一次,迪伦没有缠着爸爸妈妈,而是跟阿布和牛崽挤在一张床上,三个小家伙挤成一团,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方星河光看着那个画面,就觉得一派安详。

她在他们身边守了一阵,之后才换了阿姨。

楼下,孟俦正跟年伯同讨论着这件事,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这世上任何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

“那个司机怎么说?”孟俦问,“他是随即作案?还是事先踩点,挑选好的目标?”

年伯同摇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勒索钱财,没有任何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从古自今,但凡绑匪出没,要么为财,要么为仇,对方绑架了两个孩子,却没有在提出任何钱财的要求,从年伯同的理解,对方分明就是要单纯的针对孩子。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们抓过去干什么?

目的是贩卖?可对方的整个行动分明是为了分开两个孩子,吸引他们追踪其中一个,分开另一个。如果不是他得到各种信息帮助,追踪的寸步不让,或许迪伦就很难找到了。

那么对方的目的是干什么?在他们穷追不舍的前提下,对方还非要分开两个孩子,这是冒险的行为,因为那种情况下,稍有差错,就会别追到,结果他们还是找到机会分开了两个孩子。

年伯同沉思开口:“我认为那个司机不过是个傀儡,他或许有厌世的情绪的,但是,他的能力做不到这些。所以,他幕后有人指使。这个人……跟我可能有私仇,又或者……”他抬眸看向孟俦:“这个人跟孟家有旧仇,他应该知道孟家曾经丢失过一个长子,所以,他是想要复制中州孟氏的家族悲剧。”

孟俦和叶戈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叶戈跟着点头:“对!所以他们分开两个孩子的时候,可以精准的区分哪个是长子,哪个是次子!”

方星河从楼上下来,“除了熟识的人,外面的人谁知道三个孩子的顺序?特别是迪伦和牛崽,不过差了那么点时间,身高也差不多,比如是通过熟悉的人摸过底。”

年伯同看着,对她伸手,方星河在他身边坐下,“我探过那个司机的底,他背后就是有人。他就是想要在死之前为家人谋点财。我暂时不确定他是否有说实话,他说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找的他,每次接触的人都不一样,而且都是戴着口罩墨镜,他还没记住第一次见到的人,第二次再见的时候,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

年伯同想了想,说:“这位指使者,一定是担心司机万一被抓后揭发他,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

方星河的脸色没有表情,淡淡的说了句:“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挺有意思。这个司机见过的人越多,那就意味着这位幕后指使者的被揭露的风险越大。”

叶戈看方星河一眼,“星河?”

方星河说:“别人动我,我会打回去,但是他们动我的孩子,我就不会打回去这么简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幕后的指使者。”

年伯同点头:“我和星河都等不了,我们要第一个找到幕后指使人。星河,你明天让你那个记者朋友过来,我要发布悬赏令,我就是要捉到幕后的指使人。”

两天后,稻禾公司以及中州孟氏突然发布了一条悬赏令,希望有了解参与绑架中州孟氏长孙事件的知情人提供有效信息,一条有效信息一旦确认,将会支付十万元的酬金。

一条消息十万元,不过是张嘴就来的事,这条消息引起了轰动,甚至还被人拍了放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中州孟氏信誉极好,且是人尽皆知的富豪之家,稻禾老总又是中州孟氏的长子,发出的悬赏令自然让人信服。

果然,悬赏令发出去不过几天,专门接听电话的客服人员就接到了多条信息,这些信息中,不乏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捞钱的,也有些道听途说的。细问之下,还真接收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客户在经过初步辨别之后,跟其中是三条信息提供人约了会谈时间。

先后去稻禾公司去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信誓旦旦的提供了一条线索,“我知道有个人,帮传递过消息,有人拿钱请那个人传递,只听说幕后是个很有声望的大老板,有权有势,好像是跟你们家有不和睦的地方,不喜欢你们家的人。”

年伯同问:“不知道这个人现在何处?我想见见这个人。”

女人一听这话,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这个我不好说,万一人家不见,那不是麻烦了?你们那悬赏令上也没说非要见其他人啊。”

“见不到这个人,我怎么确认你提供的是真实有效的信息?”年伯同说:“钱我不在乎,但是信息是否真实,对我来说更重要。”

“那我不能说,我要说了这个,那我不是出卖人了吗?”女人嘀咕着。

年伯同想了想:“你就说的这个人,你见过吗?”

女人点头:“那肯定见过,要不然,我能知道这些吗?”

年伯同点头:“这样,你留下联系方式,一旦我确认消息是真实的,我会信守承诺支付。”

女人有点不乐意:“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赖账啊?”

年伯同回答:“我是个生意人,中州孟氏极其重声誉,我怎么会出尔反尔?”

女人想想也是,“那,那行吧。不过,你们要是确认了,可别透露是我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年伯同表示理解:“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