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导致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慧嬷嬷磕着南瓜子,仿若未闻。她也瞧不起施茵茵,有事没事就装委屈娇弱,这种人她在宫里可是见惯了。
这里又没有男人,能怜香惜玉,哭什么哭,看着心烦。
韩知艺虽膈应秦之逸为了施茵茵特地对她一番训斥,可好歹是亲戚,又怕楚汐为她背上骂名,念此起身。
她略含歉意对施茵茵道:“楚汐心眼直,表妹多担待。”
又看向慧嬷嬷:“嬷嬷,我可否同楚汐说会儿话,很快就回来。”
韩知艺可不觉得楚汐匆匆跑来这么一趟,就是专门过来怼施茵茵的。得慧嬷嬷允首后,这才走出屋子。
她领着楚汐去了不远处的亭子坐下:“说吧,你想求我什么事?”
楚汐没空和她耍嘴皮子,把信纸一搁:“寻个可靠的,给我出城送封信。”
韩知艺眼神朝信纸上一瞥。
祁墨?
一看就是男子的名。
她一改轻松的神情,眉头微皱。似哑然似不解。看着楚汐目光带着谴责。
“你这都要嫁人了,还是别同外男有瓜葛的好。”
???这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
楚汐:“现在就吩咐下去,我怕时间长了,俞殊敏那里撑不过去。”
若是被镇国公夫妇得知俞殊敏的心思,直接先斩后奏就把人送去魏狄那里可就来不及了。
韩知艺诧异,俞殊敏?
所以这唤祁墨的是俞殊敏的表兄?
!!!
原来是她想茬了,楚汐并不是凉薄之人,在得知俞殊敏心中无她后,心思放在那彩虹屁身上,却还能伸出援手,去帮俞殊敏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是……大善,大爱啊!
她想,这世间没有几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韩知艺感动!
“你放心,我这就去下令,这封信快马加鞭保证送到祁墨手上。”
待她交代好一切,才回亭子坐下。颇为感叹道:“她这也算破釜沉舟,但愿苦尽甘来吧。”
旁人皆道俞殊敏命好,得此机遇成了镇国公府的养女,那是通天的富贵。
可韩知艺知镇国公重利,而镇国公夫人心气不大,虽说好吃好住,可俞殊敏总归寄人篱下。
楚汐不可置否,这第二步棋走的好,俞殊敏总不会落的个被魏狄折磨的下场。
祁墨的仕途可不差。
“那你呢,这段日子慧嬷嬷可有为难你?”
“这倒不曾,甚至也不处罚我了,倒是茵茵,只要错一步,就遭训骂。”
楚汐笑:“人家上赶着挨骂,怪的了谁。”
韩知艺一直以为施茵茵来听课,是秦夫人之意,可上回听了秦夫人同施茵茵的对话,才知她是主动要求。
她并不明白施茵茵所谓何意,甚至遭冷眼都能生生忍下。
难不成还想做官家娘子不成,这克夫的名声可没人敢娶。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楚汐站起身子:“成了,东西送到我也该走了,还要去听书来着。”
韩知艺也不留她。摆手道:“去吧去吧。”
……
裴书珩在楚汐走后,没在书房待多久,宫里就来了人。是禹帝身边伺候的贵公公。
他换了身官服后,跟着入宫。
贵公公能在禹帝登基起就贴身伺候,可是个聪明人。
禹帝提拔裴书珩,是看重其才能,如今宁王,镇国公相互制约,禹帝乐见其成,并不希望裴书珩横插一脚,破坏平衡。
一路上,他有意无意的提起几句镇国公家的嫡女如何云云。下一嘴就提前一步贺祝裴书珩大婚之喜。
裴书珩心里就有了成算。
……
皇宫
御书房雄伟富丽,琉璃瓦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宫殿柱子上雕刻的龙身,龙嘴张的大大的,活灵活现。
裴书珩到时,殿内香炉染着安人心神的香料。
禹帝搁下手中狼毫,止了裴书珩的礼。
他着一身明黄色龙袍,九五至尊,不怒自威,他沉吟片刻,倒没有拐着弯打探,直接问。
“镇国公家那小妮子,你觉得如何?”
裴书珩面色淡淡,语气却显恭敬:“镇国公之女,自然是好的。”
禹帝闻言一笑:“那朕为你赐婚如何?我们状元郎仪表堂堂,也难怪小姑娘一见倾心。”
若是相信禹帝真的要赐婚,那就蠢了。
他不过故意试探。
只要裴书珩敢应下,君子一诺,赐婚的圣旨立马就到,可裴书珩想升官进爵可就难了。
裴书珩不急不缓的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清新俊逸的面庞宠辱不惊。
“臣早有婚约,不好耽误吴小姐。”
禹帝不以为然,让贵公公赐来一把椅子,准许裴书珩坐着谈话。
“朕也有耳闻,可那婚事门不当户不对,你是我看重之辈,怎可娶商户之女为妻。再者那女子风评可不好。”
吴贵妃也在他跟前提了一嘴,说那女子还和废太子有关系。
禹帝蹙眉,他不想让裴书珩与镇国公,宁王交好,可不代表他乐意手下的耳目股肱娶此等没羞没躁的人。
裴书珩站起身子行了一礼:“她很好,家妹喜欢的紧。”
禹帝便想了个法子折中:“那不如令毓那丫头为妻,这商户之女为妾,姐妹一同入府,爱卿意下如何?”
“臣惶恐,陛下还是莫开玩笑的好。”
禹帝满意裴书珩不为所动的模样,连带着那不喜欢的楚家姑娘都顺眼不少。
他笑着斥骂:“那楚家姑娘到底有什么好?你连贵家嫡女都瞧不上。”
贵公公给他斟茶,他是禹帝跟前的大红人,如今禹帝心情愉悦,他也就顺势插上几嘴。
“那楚姑娘可有京城一绝的称号,这才子佳人,若站在一处,可是养颜的很。”
他说着笑笑,看向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待裴官人成了亲,皇上您大可召宫里瞧瞧。”
他一头缓和气氛,一头又无意间帮衬了把裴书珩,可谓是一举两得。
裴书珩为了打消禹帝的警备,他立在案前,常年温和却带着疏离的脸上却淌过柔情。
他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就像是陷入情爱的青年。
“她是臣见过最美的女子。”
“她极好,处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