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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如意事 > 第66章 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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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确是探望……”崔氏的脸色复杂难言。

可谁知她前脚进了那老太婆的屋子,凑到床前,一句自认还算真切的“母亲”刚喊出口,对方艰难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之后,竟就……当场咽气了!

且还是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那一种!

天下怎会有这样晦气的事?

又怎会偏偏好死不活地被她给摊上?

她甚至怀疑那老东西刻意留着一口气,为的就是撑到她过去,临死之前还要坚持给她找一场不痛快!

到底这老东西最是见不得自己过的好,未出阁前,她的亲事被一再耽搁,年过二十尚未能定下一门像样亲事,外人只道她性情挑剔眼高于顶,殊不知根本是那老东西刻意而为之——

错过了多少好人家不提,她曾还心悦过一人,对方数次登门求亲,都被她那继母寻了百般借口拒绝了。

对方也是京中高门大户,一再被拒,家中长辈面子上过不去,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那老东西大概眼看是再将她留下去便要砸手里了,才将她许给了镇国公世子许缙做续弦。

老太婆是暗中打听过的,据说镇国公世子与亡妻感情甚笃,将门人家的媳妇断不好当,依着她这暴躁的性子嫁了过去一天挨三顿打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瞧见她在镇国公府的日子过的这般如意,老东西这些年来心中不甘地很,牙怕是都要咬碎了。

偏偏永安伯府还要沾镇国公府的光,对方便是装,也要对她装出和和气气的慈爱模样。

临死前这是想出口气呢!

当时屋子里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全然变了。活脱脱就像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老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可想而知,她这女儿当的得有多么地不称职!

也或许她命中同对方确实犯冲。

崔氏越想越堵心。

当然,还有点害怕……

病了太久,老人临死前瘦得已经不成样子,一双黑窟窿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有发不完的怨气一般……

许明意听完这些,隐约就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她大致记得,上一世永安伯夫人过世之后,母亲带着明时往伯府奔丧时,似乎是在灵前同永安伯世子起了冲突,明时因此甚至脸上还意外被烫伤。

明时自幼喜欢读书,面容有损倘若恢复不了,则意味着日后无法科举入仕,他因此消沉了好一阵子。

母亲也愧疚难当,不见了往日笑脸。

——虽然永安伯府后来也未能讨得了好。

那时她听下人说起此事,气愤不已,又连忙着人暗中打听消除疤痕的法子,但并不清楚双方起冲突的具体原因。

眼下想来,莫不是同母亲方才所言有关?

想到这些,许明意问道:“母亲何时去伯府奔丧?”

“明日便该有人来上门报丧了。”

如今天热尸身不便过久停放,且老人病了许久,家中对此也并非全无准备,待守灵满了三日,大殓之后,便要出殡了。

许明意想了想,道:“那明日我随母亲一同去吧。”

上一世镇国公府一年后便出事了,与生死相比,明时能否入仕已经不再重要,但这一次注定要不同于前世。

且即便不提前程,她家明时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她不想也不能让他再遭遇意外。

而永安伯夫人是明时名义上的外祖母,两家又同在京中,明时断没有不去的道理。

既然明时不能不去,那她就跟过去好了。

听许明意说要去,崔氏不免吃了一惊。

她嫁进镇国公府这些年,无论大小事,许明意几乎都未曾踩过永安伯府的门槛儿。

对此她也没有什么感到不满的。

昭昭是个女孩子,且与永安伯府本就无血缘牵扯,去也能去,不去的话随意寻个借口,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至于永安伯府为此断定她与昭昭不合——前些年,这倒也是事实。

如今昭昭突然说要陪她同去,崔氏心中意外之后,便是欣喜。

但还是道:“你若当真想去,到时同你父亲一起去上柱香再回来就是,不必随着我一同在伯府守灵再呆上两日。”

“无妨,我想陪着母亲,也免得母亲害怕。”

听女孩子坚持,崔氏心底熨帖不已。

一句“不是还有明时么”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去。

明时那半天不说一句话,一开口就能将人气半死的别扭性子,哪里比得上昭昭瞧着叫人心中安稳啊?

“那就委屈你同我在伯府呆两日了。”崔氏温声道:“若到时吃住不习惯,只管同母亲讲。”

许明意皆点头应下。

次日,果然有永安伯府的仆人送了丧讯过来。

崔氏早已准备妥当,即便是与死者不睦,但丧事规矩当前,不作耽搁地便带着子女动身了。

马车缓缓停下,许明意同崔氏一同下了车,伯府门前挽着丧绸,大门两侧停着许多前来吊唁的车轿。

另一辆马车内,许缙带着许明时走了下来。

一家四口带着仆从被门人引去了灵堂。

许缙吊唁罢,劝慰了老永安伯和永安世子一番,便告辞了。

大庆丧俗,女婿作为外人是不必留下守灵的。

天色渐渐暗下。

晚间,崔氏陪着文氏等女眷,与伯府子孙一同跪守在灵堂中哭丧。

许明时同一群表兄弟跪在一处,时而抬头看一眼崔氏身后的许明意。

许明意竟也一直这么跪坐着,虽说地上铺了蒲草,可她跪这么久,大概是顾及形象,姿势偏又那般端庄,想来早该撑不住了吧?

且此处烤着白烛和火盆,又闷又热,哪里是她该待的地方?

崔氏也担心这个,遂转头低声道:“昭昭,你不必跟着一直这么守着,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去吃些东西歇着吧……”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可断不值得她家昭昭这般尽心守着。

“我再陪母亲一会儿。”

明时应当便是在今晚出的事,她此时当然不能走。

更何况,她在来了伯府之后,隐隐察觉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许明意半垂着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