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看到的一切美好，可能是未来不到几天的时间，就会消失不见。”老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蝗虫么？”余夏儿问。
老皇帝点了点头。
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庄稼还不到收获的时候，提前收掉会减少收成，可若不早些收了，又极有可能会被蝗虫吃掉。
马车出了城门，走没多久就遇到村庄，此时村民们正在收庄稼，但都不怎么着急。
老皇帝有意去看一下，余夏儿便随他的意，陪他一起去看。
地里的老百姓唉声叹气，怨气挺深的。
今年风调雨顺，是近十年来最好的一个年头，眼看着再过七八天就能收了，可官家偏生下了命令，要他们即刻秋后，说什么国师预测几天后会有大灾降临。
能有什么大灾啊？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听话收割麦子与稻子，但都不热情。
余夏儿很是奇怪，问老皇帝：“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蝗灾，这样说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如此了。”
老皇帝说道：“如果事先发现的，直说出来无妨，可这是叶冬预知出来的，需要付出代价，别人知道的越多越详细，叶冬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只能是提醒他们一下，如若他们信了，那是他们的幸运。若是不信，那就是他们的命。”
余夏儿点了点头，只是窥探未来之事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么她的重生，是不是也该付出代价？
能让时间逆转，代价一定不小。
目前她没感觉有报应在自己身上，那么这报应又应在了何人身上？
余夏儿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她就是个棒槌，一生颠沛流离，身旁没有一个亲人，也无知己。
若硬要说她有什么亲朋好友的话，大概只能把大黑算上。
大黑死在她的前头，又跟了她几十年，有没有能耐她这个主人还不知道么？
“老头，你说若让时间倒流，一切回到过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余夏儿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老皇帝挑眉。
“话本里有，突然想到，有点好奇，这种事情究竟会不会有。”余夏儿道。
“按理说应该不能有。”
老皇帝朝四周看了看，朝余夏儿招了招手，二人坐到树底下。
老皇帝才低声说道，“不过曾经有人大梦一生，这事是咱们佰氏一族的秘辛，大夏皇朝的开国女君，就曾大梦一生。她梦见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才与其夫君，也就是开国皇帝揭竿起义，开拓大夏皇朝。”
余夏儿心中一动，问：“那她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老皇帝幽幽道：“龙泉县，一个县的生机被抽算不算？”
“！！！”
“知道爹为何想去龙泉吗？”
“就，就是想看看呗？”
“没错！不过你可能不知，龙泉县才是陌氏一族的真正祖地。而这件事情，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
“卧槽，那你说啥，赶紧把话收回去。”
老皇帝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拉出来的屎，你还能塞回去？
余夏儿：……
早知道就不问这么多。
不过大梦一生这个梗，她有点过不去。
难不成她也是梦族之人？
“真的只是大梦一生，而不是如书中的重新来过？”余夏儿觉得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不像是在做梦。
“你在想什么？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有，那令这一切重来之人，除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需有毁天灭地之能吧。而且重来又有何用，一切回到原点，没有原来的记忆，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老皇帝说道。
“哟，老头，你也看话本？”
“爹不看那玩意，不过爹那收藏了不少玉刻，传说上古时期，这片天地混乱得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就挺夸张的，挥挥袖子，就能移动一座大山。”
“……”
余夏儿想说，那或许不是传说，她体内就有只大黑锅。
据它所言，如果她有足够的真气支撑它，它能一口吞下十条大鲨鱼，就是上次被她与大昭杀死的那样的。
仅仅只是一个煮饭的，都能如此厉害，那造就它的主人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据大黑锅所言，如今这天地其实也是缩水了的。
不过那些放到现在，都已经是神话了。
神话中的那些妖魔鬼怪都已经没有了，人类也受到了压制，难以突破凝气十二重这个天堑。
当然，得除了太子这种不能当人看的妖孽。
余夏儿想来想去，却不能肯定自己是大梦一场，还是重生了。
但不管是哪种，都需要付出代价。
可代价究竟是什么？
“想什么呢？”老皇帝拍了她脑袋一下。
“啊？”余夏儿眼珠子转了转，“我在想，龙泉应该是在渐渐恢复生机了。”
老皇帝一脸诧异：“这还需要想？爹早就知道了，从你几年前让小湾河恢复流动，天开始降雨，就渐渐复苏了。”
余夏儿面无表情：“你能不能别老自称爹，我有亲爹的。你是老舅，老舅你懂吗？”
老舅：……
余夏儿伸手，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朝马车走去。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够长了，得赶紧上路。
再有两三天蝗虫就要来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到达贤城，否则到时候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那才真的坏菜。
“哎，你慢点！”
“放心，不会让你摔了。”
“你这丫头！”
一行人急急赶路，除非是马累了必须休息以外，都没有任何停歇。
终于赶在第三天的下午进了贤城，包了家客栈歇了下来。
蝗虫还没来，但众人一点都不期待。
这一路上偶而歇着的时候，总能听到老百姓们的抱怨声，靠近上京那边的还好，百姓们虽怨声不断，但也基本把除了红薯以外的庄稼收了。
可离了上京周边后，收庄稼的人就不多了。
到了贤城这里，地里的麦子与稻子这类庄稼只收了一半，还有一半尚在地里。
老皇帝看着，一个劲叹气，希望蝗虫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