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满脸漠然,冷冷道:“云师弟,别来无恙吧?”
步惊云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无论怎样都看他不透:“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应该恨我入骨的。”
秦霜语气亦极为冰冷:“我当然恨你,但我不仅恨你一人,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报仇,因为报仇之前必须搞清楚,该向谁报仇,否则一旦出了岔子,那就是新的仇恨。”
步惊云道:“所以呢?我杀了孔慈,我是你的仇人,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大师兄,我不求你饶我性命,我只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报仇,等我杀了雄霸,任凭你处置。”
不哭死神步惊云为人淡漠,这个“求”字以前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面对秦霜,他心中有愧,而且此时他身受重伤,秦霜若是出手,他绝无半点活路。
“从你嘴里听到这个‘求’字真是一件奇事,不过我方才说了,报仇,最难的不是杀人,而是想清楚该向谁复仇,我这里有封信,你把这封信送给一个人,然后你们一起打开,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包括,孔慈。”
说到“孔慈”两个字,秦霜满面寒霜,冷的让步惊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心说秦霜的武功何时到了这等地步,这份功力,便是自己也逊色一筹。
看着秦霜手中的书信,步惊云道:“我会去的,如果我能成功复仇,你对我的恩,我对你的债,定然有个了结。”
“这是血菩提,血灵丹,可以治疗你的内伤,增长你的功力。”
血菩提的大名步惊云自然知晓,血灵丹是何物虽然没听过,却也没有怀疑,拿过血菩提和血灵丹,一口吞下。
两种灵药入口即化,温润的药力滋润着受损的经脉,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真气吸收了药力,每循环一周天,便强大一分。
步惊云现在明白,秦霜是如何有这身功力的了。
“留下无双剑和圣灵剑法,赶紧走吧,记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
步惊云诧异的看了秦霜一眼。
风云霜三兄弟,风云天命主角,武功一日千里,出征无往不利,比起大师兄秦霜的声望强了很多,秦霜性格稳重,光明正大,可今日所为,不像是往日的大师兄,倒像是一个阴谋篡位的逆臣。
不过这些和步惊云无关,只要能杀了雄霸报仇,秦霜如何,天下会如何,与他无关。
只是无双剑和圣灵剑法极为契合,无双剑在手,报仇的机会至少能提高两成,岂能轻易放弃。
秦霜道:“无双剑内有一股凛然之气,和你并不合拍,而且当初剑圣败于无名,宝剑锋芒已失。”
步惊云当然知道无双剑和他并不合拍,更知道无双剑上有二十一处缺口,但是,他还有一个问题:“大师兄不是要告诉我,有一把适合我的宝剑在等着我。”
“没错,有一把适合你的宝剑在等着你,那是一把绝世神剑,不遇明主,宁愿沦为黑暗中的锈铁,也不会苟全在这个混浊人间,我很期待,你能不能降服那把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大师兄,我对你不起,你却饶我性命,本不该多说废话,但望你日后秉持本心,咱们三个,还是要有一个心向光明的。”
“师弟,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走向光明。”
“我不配!”
看着步惊云的背影,秦霜叹了口气。
幽若缓步走了出来,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劝服步惊云。”
“仇恨,真的就那么难以放下么?”
幽若叹道:“比仇恨更难以放下的,是欠下的血债,唉。”
她是一个傲娇大小姐,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当她决定要超越父亲的时候,就注定要背负起雄霸欠下的血债。
白素贞伸手把幽若揽在怀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不是每个人都打算还,想还债,尽力还债的,不管能还多少,都是好样的。”
秦霜道:“欠债还钱,呵呵,这话若是以前,我绝对不信,但现在,我信了,师妹,我想见见林前辈,可以安排一下么?”
“可以,师尊一向喜欢少年英杰,似师兄这等人杰,师尊一定会喜欢的。”
“和两位师弟比起来,我算什么人杰。”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天赋不能决定一切,心性毅力才是根本,更何况,大师兄的天赋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如何算不得人杰。”
“师妹何时这么会安慰人了。”
“不多说点好话,如何让大师兄帮忙稳固家业啊。”
“师妹倒是实诚。”
“那是自然。”
秦霜深爱孔慈,但和幽若也很熟悉,把这个自幼孤独的姑娘当成亲妹妹看待,孔慈之死可以算在雄霸身上,却不能算在幽若身上。
前些时日,幽若出言招揽,秦霜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直到白素贞现身,施展无敌嘴遁,说出了那个无比伟大的宏愿,秦霜才信服。
自此之后,秦霜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是那个行尸走肉,而是有血有肉,昂扬向上的有志青年。
……
凤溪村是一处穷乡僻壤,民生清苦,也唯有像风一样随和的人,才会甘于隐居此处。
甚至,聂风已经不想离开这个小村子了。
这里虽然穷苦,但民风淳朴,没有阴谋暗算,没有血腥厮杀,在聂风眼里,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聂风武功高强,打猎无往不利,又乐于助人,因此很受欢迎。
孩子们看到聂风会围上来叫叔叔,年轻的姑娘们看到聂风面上会露出红晕,几个相熟的大叔大婶则会做一些酒饭,请聂风吃喝。
这个小伙子长得俊,身手好,乐于助人,唯独做饭的手艺不行,家里有待嫁的姑娘的,很乐意把聂风叫到家里吃饭。
一直走到家门口,聂风脸上都露着笑容。
可这笑容随着踏入自家小院的那一步开始就消失了,春风暖阳在一瞬间变成了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