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的话,让柳娜梅心里一震。之前胡孝民提醒过,不要与马宁一斗智,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以马宁一的性格,必定会派人盯着六福里8号。如果邓炳荣独自回家,或许还不会怀疑。特高课派了两个人押着他回来,以马宁一的精明,岂能不知道?
计划很完美,因为一时不察功亏一篑。
柳娜梅知道原因后,反而松了口气。计划是渡边义雄制定执行的,没有考虑细节,导致行动失败,她没什么责任。
随后,胡孝民去了虹口的医院看望受伤的木村巧。他到医院时,木村巧刚从手术室出来,不能下床但能说话。
胡孝民说道:“木村少尉,这次真是吉人天相,听医生说,子弹再偏一公分,就会伤到脾脏了。”
他其实很遗憾,行动小组还是差了几分火候,木村巧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能让他活着呢?子弹不用大蒜汁浸泡,至少也要锉个“十”字,做个开花弹吧?
如果用的是这种子弹,木村巧必死无疑!
木村巧苦笑着说:“我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算计马宁一非明智之举,算来算去,最终算计的是自己。”
胡孝民叹息着说:“渡边大尉的计谋还是好的,估计是行动人员没有注意,让新二组的人看出了破绽。”
木村巧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新二组有人在监视六福里8号?”
胡孝民说道:“否则没办法解释,下午进去,傍晚就被袭击。”
木村巧缓缓点了点头:“看来我怀疑错了方向。”
他一度以为,新二组在特高课有内线,否则他们的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胡孝民好奇地问:“木村君怀疑什么?”
木村巧不置可否地说:“胡桑,你觉得马宁一为何每次反应会这么快?这么准确?”
胡孝民沉吟道:“他时刻提防着周围的一切,有任何异常,都会引起他的高度警觉。”
木村巧喃喃地说:“不错。要如何才能让他放松警惕呢?”
胡孝民轻声说道:“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目前来说,还没有机会。”
木村巧说道:“胡桑,有人说你能力差,也有人说你胆子小,但我觉得,你的分析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不错,有搞情报的天赋。”
胡孝民谦逊地说:“不敢,我资历浅,能力差,还要跟木村少尉多学习。”
木村巧突然说道:“渡边义雄和柳娜梅,在马宁一手底下吃了好几次亏,他们远不是马宁一的对手。如果我们联手,或许能抓到这个狡猾的马宁一。”
日本人对付中国特工,总有某种先天不足。内阁制定中国人对付中国人的政策,还是很正确的。
胡孝民“喜出望外”:“能与木村君联手,是我的荣幸。情报一科将全力配合木村少尉,抓捕军统马宁一!”
木村巧轻声说:“那就说定了,我伤好后,咱们好好研究详细的计划。”
渡边义雄和柳娜梅太过贪心,又刚愎自用。嘴里说要重视马宁一,又不正视与马宁一的差距。他们永远都不敢承认,马宁一比他们聪明。每次行动失败,总觉得是考虑不周全。
胡孝民谦逊地说:“我负责配合,木村君有什么计划,我们全力以赴,竭尽绵薄。”
木村巧说道:“只要抓到马宁一,我一定保荐胡桑。”
胡孝民两眼放光:“多谢木村君!”
其他要求,他或许能满足木村巧,但“抓到马宁一”,实难从命。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不管如何,胡孝民总不能绑着自己到木村巧面前,告诉他自己就是马宁一吧?
邓炳荣被杀,胡孝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当然,之前所有邓炳荣知道的地址,全部作废。邓炳荣与宪兵队是真正合作的,他所知道的地点,绝对不能再使用。
第二天,孙墨梓和赵仕君回到了上海,据说他们在南京,为了争警政部长,公开叫板。原本内定是孙墨梓担任警政部长,赵仕君担任次长。但他则向周费梅和汪即卿提出,这个职务他担任。
特工总部的实力,都掌握在赵仕君手里。如果不如他的意愿,特工总部将不会配合新政府。
据说两人当着周费梅的面争吵过,周费梅分别约他们谈话,想调解两人的矛盾。赵仕君当初要借孙墨梓的大旗建立特工总部,现在羽毛丰满,怎么还会让孙墨梓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呢?
据说,赵仕君和孙墨梓虽是坐同趟火车回沪,可出站后,却分别回的特工总部。
胡孝民原本想与严青山商量一下新二组的事情,这次严青山跟着赵仕君去南京,除了保护赵仕君外,估计还有秘密任务。
然而,胡孝民并没见到严青山,他被赵仕君留在南京。胡孝民很担忧,严青山不会“永远”留在南京吧?想到严青山,他就想到了张小通。
新二组与南京,并没有直接联系的渠道。胡孝民急着知道严青山的情况,给特工总部南京区机要处长梅冶方打了个电话:“梅兄,主任在南京一切都好吧?”
梅冶方笑道:“有兄弟们在,尽可放心。”
胡孝民随口说道:“那就好,我看还有人没回来,以为主任还有任务。”
梅冶方笑道:“嘿嘿,这种事不好在电话里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有好戏。”
梅冶方的话,让胡孝民稍稍放心。赵仕君应该是有特别任务,电话并不保密,估计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果然,才过了一天,特工总部南京区就给上海发报:查到孙时俊与中统暗中联络,他们在接头时,被我行动人员当场击毙!
胡孝民终于知道,好戏是什么了。孙时俊何许人也?孙墨梓的胞弟,特工总部交际处长,原来柳娜梅的顶头上司。
胡孝民并不关心孙时俊与中统有何联系,他只在意孙时俊被“击毙”。
赵仕君早有杀孙墨梓身边的人习惯,比如说之前的曾柏山,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竟然要动孙墨梓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