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烟头烫了手指，张继业才算是彻底回了神。
翻出烟盒想要再点燃一根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最后一根烟才刚刚燃尽。
张继业出尽一口长气，无力地扭头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想起身时发现身子已经麻了大半。
好不容易站起身，拉起行李箱刚要走，有不轻不重的声音迎面传来。
“张哥，这是要去哪儿？”
张继业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抬眼就对上了戚尧平静无澜的目光，潘雅欣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站在戚尧身后，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审视。
戚尧瞥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烟头，勾唇笑笑：“张哥，演出的事情，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张继业愣了愣，张了张嘴，却是半晌无话。
爆笑汇后台，戚尧以一种客人的姿态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张继业小心翼翼端来两杯热水，又沉默着坐到她们正前方的小凳上。
低眉敛眸的样子，竟是像极了等待审判的犯人。
戚尧想了想，轻声直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出了事就要跑路，能有什么误会？”潘雅欣鼓着气看着角落里的行李箱，赌气嘀咕。
声音不算大，但张继业很明显听到了。
他的头垂得更低，探手从裤兜掏出一把钥匙，起身放进戚尧手里。
“这是......剧场大门的钥匙，麻烦你帮我交还生哥手里，”张继业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师弟造了孽，给江宁添了不少麻烦，爆笑汇，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戚尧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虽说整体境况并不见得多好，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爆笑汇还是认认真真做到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张继业幽幽开口：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师弟这些日子隔三差五请假出门，只说交了女朋友，我是真的信了。如果早知道他是要做这样的打算，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他！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可戚尧偏生信了，她默了默，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宁他们？”
张继业并没有撒谎的必要，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秦慧报以纵容的态度，今晚也根本没必要再到爆笑汇门口来。
他是觉得没脸解释，打算和这个好不容易才能得以容身的地方彻底告别的。
张继业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解释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师兄弟，他的错也就是我的错，我会离开。”
“可你有没有想过，秦慧是不可能回来的，如果你也在这个时候走了，江宁会怎么样？爆笑汇又会怎么样？如果我们之前的推论没错，秦慧并不是一个人，有人想要利用他最大程度打压爆笑汇，伤害江宁和东子。”
“这......”张继业的眉心拧了拧。
“秦慧已经说了很多具有误导性的话，如果你也走了，可能不管江宁说什么也就是空口无凭，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江宁无辜......”
演出过程中当然还是以节目的播放为主，至于场外的所有采访，电视上并没有完整播出，事实上，张继业所了解到的，尚且并不是事件的全貌。
也正因为这样，戚尧这话一出，张继业心中大骇。
想起这些行事的手腕，再联想起从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张继业的心底，也立时有了幕后黑手的人选。
“秦慧和他们，难道一直都有联系......”张继业不可置信地呢喃。
戚尧完完整整，从头到尾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纵使张继业再不愿意相信，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个师弟之间，已经远到了彼此都无法轻易理解的境地。
戚尧有些不忍，轻道：“所以，不管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为秦慧善后，江宁现在都比任何时候需要你......”
两小时后，天边鱼亮。
绝大多数人还沉睡在梦中的时候，网络上的评论风向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原本并未全部放出的秦慧一方的采访内容，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以十几段截段视频的形式被发布到了网上。
与此同时，网络上开始流传起另外两种声音——
事业刚刚有些起色的江宁，难不成是一个靠着压制踩踏同行，甚至是同剧场师兄弟出头出名的演员？
一个连压制同僚都能做得出来的演员，靠着蹭取林睿热度的方式博得更多人的关注，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在这两种不同的声音流传网络的同时，前一晚才刚刚对江宁的公开@做出回应的林睿一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沉默。
有细心的网友和粉丝发现，林睿在选择沉默的同时，更是偷偷取关了江宁。
一时间，流言四起，为数越来越多的人在说，连林睿都在默认大家的评论，江宁肯定就是个表里不一、空有其表的奸诈小人！
更有数不清的“知情人士”自愿跳出来，在网上大张旗鼓“揭露”江宁曾经的各式罪状，只为了所谓的正义，所谓的不能让坏人大肆得势。
包括曾经困扰江宁多日的“三女夺夫”以及后续的升级事件都被一气挖出，在蓄谋已久的力量之下，江宁这个名字，又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如果放在从前，江宁的粉丝不过万数上下的时候，这些流言对他和爆笑汇的影响可能并没有多大。
可昨夜过后，不算东子和爆笑汇，江宁的个人粉丝关注量都已经超过了整整一百二十万大关。
再加上一些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各方言论一出，已经有几大媒体暗戳戳派出记者，打算堵截截获和江宁有关的一切八卦新闻。
就连老城内早已惹人眼红的广播节目《观点进行时》，以及连凯所在的生活报社都被波及，两方原计划在隔日放出的对江宁的正向采访新闻都被压制，且有不定时延后的危险。
原本还指望着趁这次消夏演出热度再赚些口碑的两方领导盛怒，准备开启紧急避险措施。
以黄跃为首的敏感派，更是自此提出单方面和江宁解除节目长约可能性的议案，希望以此做出最及时的危机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