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楼的动作顿住,看着常庆。常庆于是趁此机会把画从沈星楼手中夺了过来,重新展开在桌上。
这副山川画,以旧黄绿调为主,那些蓝色则是灵气,出现在这画中却添了几分奇异。
画的下角附有两句诗词,而红色印章上,刻的乃是二字“君悥”。
“你知道这人是谁。”沈星楼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常庆眯了眯眼,一丝深意自眸中掠过,她道:“少君的母亲。”
这也难怪画是西陵王送来的,那画上印着的乃是小郡爷君红颜的母亲,名为君悥的女子。
有件事如今显少有人提起,君红颜本是老西陵王的私生子。
西陵王本姓为公子,当今西陵王名唤公子晋。
听闻君红颜的母亲君悥,姿色绝佳,画技高超,乃西陵有名的画师,只是红颜薄命,她生下君红颜不久就逝世了。
而君红颜从前被暗养于西陵后宅,一开始是不被承认的,所以,君红颜自小随的乃是他母亲的姓氏,因为他自小生若女相,故而养他的婢女们便将他唤作红颜,而他后来列入族谱后,才改名作公子少君。
只是这已经是君红颜九岁大之后的事了,故而君红颜一名反而成了众人习惯叫唤的,常庆则原以为少君是君红颜的小名,所以一开始是误会,后来就单独叫他少君。
这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奇怪地是西陵王为何突然送来了一副君红颜母亲旧年的一副画。
“西陵王送画来,必然有什么理由。”沈星楼就道:“只是为师想不通呀,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所以沈星楼只好叫来了常庆商议,这才是主要的原因。
常庆想到君红颜回西陵已经许久,沉思了片刻,常庆才道:“或许画本来不是这样的。”
沈星楼看着常庆,明白常庆的意思。
她指的是画上灵气,或许原本画只是普通的画,然而不知为何,这副画上却突然多出了蓝色的绘色。
西陵王自然是不清楚多出来蓝色的地方其实是灵气的幻化,只是觉得过于奇异,于是命人把画带到万象宫让沈星楼查看。
但若是这样,也有些说不通。
“可西陵王为何需要专程把画送到万象宫给师父?”常庆就道出了这个疑惑。
西陵王竟然是看不到画上灵气的,那么顶多只会觉得画莫名多了色彩奇异,如此的话,找当地内行的人询问这才是寻常人一开始会做的事,然而他却直接送到了万象宫给沈星楼。
莫非他已经知道画上异样是灵气?
“这就是为师古怪的。”沈星楼道,
常庆看着他,询问道:“那师父打算如何办?”
不出所料,沈星楼道:“为师打算去一趟西陵。”
不说西陵王究竟是为何意,就是画上西陵遍布的浓郁灵气,沈星楼竟然发现了,必然是要亲自前去西陵一探究竟的。
常庆早就猜到,若不是西陵王送来画的时间和秋猎仗队刚好错过,此次沈星楼说不定还会同秋猎之行一同前往西陵。
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总之彼此错过了。
“你可要去?”沈星楼突然问道,
常庆一愣,就听沈星楼又道:“那夜北王不是特别想你去。”
本来就以为你这次秋猎会破例去的。
后一句沈星楼在心里暗道,想起了夜幽城,沈星楼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座宅子,还有被夜北王拐去的自己亲师弟月行空,沈星楼就有点牙疼和恼怒。
好像夜幽城占尽了便宜一般,沈星楼早就听说了近来城中传的风流话,更别提夜北王选宅子哪哪都不满意,便就要常庆隔壁的,他的宅子!
这夜北王什么打算,沈星楼一猜就懂。
也并非觉得不好,只是怎么都是他夜幽城呢。
突然听到沈星楼这么一句话的常庆有些莫名其妙,她到:“是这样吗?”
怎么自己没有察觉?
常庆望空,想到自己和沈星楼师徒同行猎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眼下想起倒有些怀念,她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然而想到清河镇一事尚有没处理完的,常庆于是便点头应了。
话不多说,常庆于是回府准备,刚到府时,和秀意告知了一声,秀意点头明了。
虽然是出行,但其实常庆也没什么可带的,本来和从前一样,轻装准备明天离开,然而到半夜时,常庆突然想起一事,是当日笑梦趁机进入末灵镜时的真正用意后,常庆还是去了一趟通天楼。
待取完东西下来,一道黑影则早已经等待多时。
夜黑烛亮,常庆看着楼外静候着的人,有些意外。
朝风双手抱胸转过身,看到常庆出来后放下,唤了声:“殿下。”
与兽形的粗憨的声音不同,化为人形的朝风说话的声音更冷沉几分。
常庆看着他怪道:“你在等我?”
朝风点头,看了眼常庆的手,常庆手上无物,腰间却多了柄扇子,扇柄处坠有一条缠白玉的墨绿吊穗。
“公主此次出门,可否带上老牛?”朝风道,
常庆有些惊讶,朝风还从未向她请求过这样的事。
看朝风一脸认真,常庆虽不清楚他为何要跟去西陵,但还是点头道:“自然可以。”
第二日,天未及大亮,两道人影就出了九天城城门。
一紫一白,皆是普通常服,徒步而行。
和沈星楼出门什么都好,就是只能走路,不能随便动用法术,清修清修,非必然不可另类于人。
常庆倒挺习惯这样,再者从小她就是沈星楼教养得多,因此就算不是沈星楼在,便是她自己也向来都是简行出动地多。
只是这么一来,秋猎仗队先一天出发,又有马匹车辆作驾,自是不久就先到西陵。
反观常庆和沈星楼,慢走慢行,到了西陵的时候,秋猎已经开始三两天了。
将进西陵地界前,常庆和沈星楼停留在了一个路边茶棚歇脚。
沈星楼背上背着画筒,里头自然是那副有灵气的山川画,这一路背来,沈星楼都未曾把画打开再看过。
常庆喝了口茶,吃了个包子。沈星楼则一边喝茶吃包子,一边眯眼凝神看着不远处山河景色。
“此地,离西陵不远了吧?”沈星楼突然道,
常庆听闻点头,道:“是,再过十里地不到,就是西陵的地界了。”
沈星楼其实是知道,只是分明已经接近西陵,他心下疑惑就越深,故而才问此一问确定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