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甄韦屈从马上下来时,众人皆是骇人,因为他肩膀上正插着一支箭,胸前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渲染了一大片,衬得他惨白虚弱的脸愈加的可怖。
顾朝曼见此失声尖叫了一声,起身抱着他惊慌的问道:“屈儿,你怎么受伤了,屈儿——”
戈尔王子从翻身下马而来,身上有些狼狈,但是好歹没受伤,他越过人群对着没回过神来的众人说道:“难道不应该先给二皇子请大夫吗?”
经过他的提醒,众人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簇拥着二皇子坐好,急急忙忙得去请太医。
外邦使臣则拉着戈尔王子询问他是否有受伤,戈尔摇了摇头,却是起身走向范小面。
范小面微笑的看着他向她走来,他的脸上沾了些许血迹,她知道绝不是他的,她拿出身上的手帕递给他,淡淡的笑道:“擦擦脸把。”
戈尔微楞,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一下脸,闻到手帕上淡淡的香味,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想跟她说什么?
他是想跟她说他大哥的伤势看着严重其实并无大碍?还是想跟他说他与他二哥在猎场里遇见了什么事情?
可她看起来对这两件事好像都并不关心。
甄韦屈回了帐篷里包扎伤口,甄璜询问了他的贴身侍卫秋成事情的经过。
秋成跪在地上,抬头时好似无意的扫了一样端坐在一旁的甄尤修,他伏身说道:“回禀皇上,奴才跟随二皇子追随一头赤狐到了猎场的山脚下,因担心深山里头野兽众多恐有危险便想折身回猎场狩猎,可就在我等调转马头时,一旁的早已埋伏好的刺客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奴才和二皇子拼死与其相博。”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没想到这刺客竟是明目张胆的在猎场里埋伏着想刺杀当朝二皇子。
“那刺客人多势众,而且手段极为阴损,奴才与二皇子二人渐渐不及,便想急忙退回营地,可谁知二皇子却不慎被刺客的暗箭所伤,若非戈尔王子正巧经过,怕是——”秋成讲的眼眶猩红,好似甄韦屈真的差点就死在了围场之中一般。
顾朝曼听到这里,扶着额头好似吓得差点晕倒,她眼泪滑落在脸上,看着竟是有几分处处动人的可怜,她跪在地上对着甄璜说道:“皇上,有人要屈儿的性命,求皇上定要为屈儿做主,彻查此事。”
“皇后放心,此事朕自会彻查清楚。”甄璜脸色阴沉,声音有些冷厉,他看着脚下跪着的秋成,沉声问道:“可有活捉到刺客?”
“回禀皇上,幸得戈尔王子相救,此番活捉了三名刺客。”
“带上来。”
范小面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这场戏,兴趣缺缺甚至有些厌倦,她转身抚着慕容瑾的肩膀,柔声的问道:“嫂嫂,要不你且先回帐篷里歇息?莫不要累着了。”
慕容瑾没有多想,她自怀孕以来确实嗜睡了些,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现在回去睡觉亦是无心睡眠,还不如在这里听完此事的结果,
她摇了摇头,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无需担心,她柔声回道:“永庆无须担心,嫂嫂此时还不觉得困乏。”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范小面也无话可说,她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转头看着台下压上来的三名刺客,一身黑衣,脸上的面布被人扯下来之后,皆是一张寻常不过的脸。
甄璜问道:“尔等为何要刺杀二皇子?”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中间的那位刺客相对老成,他被抓获之后面对天子亦不见惊慌,这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
甄璜见此亦是轻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是谁指使你们刺杀当朝二皇子的?不知道此乃诛九族的罪名?”
那刺客往一旁唾了一口。“尔等皆是无亲无故之人,不怕什么灭九族的罪名。”
“呵——”人群中,唯有范小面发出一声轻笑,惹得甄璜都侧头去见她。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她好似浑然不知,她撑着下巴笑盈盈的提议道:“父皇,此事要不交由顾大人处理,永庆相信,无需多久,顾大人定是能给父皇一个交代。”
不知情人包括甄璜皆是觉得茫然,这顾长远不过是吏部尚书,叫他审刺客,那不是胡闹吗?
而知情者则是一惊,抬眼望着懒懒散散的永庆公主,皆是在猜测她知晓了多少内情。
甄璜觉得古怪,但是没有细想,他嗔怪的摇头,柔声说了一句。“永庆莫要胡闹。”
范小面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不过眼睛一直停留在从未开口的顾常远身上,看着他在她的眼神下强作镇定,而额头却微微的冒汗暴露了此时的心慌。
甄璜又询问了几句,那刺客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这年头,当个刺客,不仅业务能力要强,看来还要会演戏。
范小面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件事还挺搞笑的,甄璜就这么不痛不痒的问着,也不上个刑啥的,还指望人家刺客坦白从宽?关键人家拿的是讲究江湖规矩的剧本,这会就是有心想告诉甄璜雇他刺杀的人,也不好直白的说出来,不然显得多生硬多刻意啊。
这是个读过演员的基本修养的刺客。
就这会功夫,甄韦屈包扎好伤口出来了,他被人扶着脸色依旧惨白虚弱,他给甄璜行礼之后,转过身去问地上的刺客。
“尔等为何要刺杀本皇子?”
要说这甄韦屈真不愧是甄璜的亲儿子,上来质问的第一句话如出一辙。
这不过甄韦屈没等人家回他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类的话,他直接上前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
“这猎场之外皆有官兵把守,你们又是如此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伏进来?你们又是如何知晓本皇子定会出现在山脚下,竟是事先便埋伏好了?说,你们到底是谁指使的?”
此话一出,只要有脑子都看出来了,此事肯定是朝中之人与刺客勾结而来,不然他们是如此避开官兵,又事先知晓甄韦屈的踪迹?
范小面看着虚弱的甄韦屈突然言辞激烈,她忍不住出言提醒。“二哥,切莫动气,你身上可是还有伤呢。”
甄韦屈这才想起自己深受重伤,他回头,看着她声音都虚弱了许多。“永庆不用担心,二哥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永庆知道。”范小面点了点头。“二哥的伤口并不致命!”
“.......”甄韦屈突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范小面好似讥讽的看着台下的刺客,意有所指的说道:“夜深了,事情还是早些了了把!”
听不懂的人继续懵逼,听得懂的人却不敢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