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斩张让!”
从袁隗嘴中吐出了这几个字恰似一阵惊雷,在满堂朝臣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个竟呆在了当场,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刘宏坐在高台之上,先是微微愣了一会儿,接着便是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事情为啥又搞成了这个样子,和上次征讨黄巾一样,竟在不知不觉中又绕到了除宦身上来。
脑海中思绪翻飞,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张让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晚上何皇后在抱怨,想要消减他的权柄,到了朝堂之上,更是有人直接跳了出来想要他的性命,而且此人竟还是朝中一直的老好人,司徒袁隗。
因为早就有何皇后打了预防针,加上跳出来的是朝中的老臣袁隗,刘宏这次便没有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袁隗喝退,而是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张常侍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于朕,不说劳苦功高,但总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差池,如今袁司徒出言弹劾,莫不是搞错了?”
袁隗面容严肃,仿佛胸中净是正义的怒火,上前一步,对着刘宏行礼再拜后说道:
“张让鱼肉百姓,残害忠良,朝中有识之士欲除他久矣,臣身为大汉司徒,百官表率,怎敢无的放矢,臣请斩张让!”
随即躬身而拜。
杨赐与何进相视一眼,也挺身而出,拜道:
“请斩张让!”
见此二人站了出来,卢植也随即挺身而出,站在了两人身后,躬身下拜。
袁氏与杨氏乃四世三公之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何进又是大将军,手下党羽众多,而卢植又代表着朝中一批正直的中立派,此四人一出,朝堂中几乎有一多半的人站了出来,大喝道:
“请斩张让!”
一时声音响彻天际。
要知道,现在站出来的,大部分可都是两千石的高官,外放都是一方太守的人物,这无疑让张让很是震恐。
细汗爬满了额头,张让惊慌地扑到了刘宏的脚下,瞬间就涕泗横流,向着刘宏哭诉道:
“陛下!袁隗这个老匹夫是想杀人灭口啊,陛下!”
接着朝着袁隗一指,
“他的女婿张林是廷尉左监,是原豫州刺史王允的外甥,张林想要贪赃枉法,包庇王允,一时被我所查,他这是想杀人灭口呀!”
面对张让的指责,袁隗面色不变,反而在心里冷笑,暗道:
“正好一举成全我女婿的名声,也不枉他这些天来苦苦算计一场。”
刘宏一时惊愕嘛,竟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隐情,又低头看了看张让的惨样,心中无名火起,握住了张让的手,怒道:
“张大伴放心,此事朕必定会给大伴一个交代的。”
抬头对着袁隗怒目而视,吼道:
“袁司徒!关于此事你就没什么说法吗?”
身为四世三公之家出身的他,根本就没将刘宏的指责放在眼里,刘宏指责的声音愈大,他的眼神就愈发坚定,一身正气的说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子怎可听小人之言!”
袁隗的确老戏骨,在从窗射入的阳光下,使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甚至是一直对袁隗交结宦官而心有不满的部分大臣也对他另眼相待。
见袁隗这样,刘宏反倒一时间有些语塞了。
“我愿与他当堂对峙!”咬着牙,瞪着眼睛,深感老的难以对付的张让心中一横,决定对付小的。
“对!”刘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点着头,看着诸位朝臣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朕身为天子,怎能偏信一家之言,我们要当堂对峙。“
说着,伸手招来了门外的侍卫,说道:
“还不快去廷尉署,把那什么...哦!张林带过来,今日朕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侍卫随即行礼而去。
张让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偷偷冷笑了一声,任你百般舌变,在天子面前,我倒要看看你还说不说的出话来。
能言善辩,可不代表着能在能说的出来,要知道,就连袁隗那个老东西初见天颜的时候可也是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
袁隗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张让打的什么主意,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是一阵发苦,暗道:
“张让你这个没眼色的东西,自作聪明,你以为他面对的是我呀!竟无端让竖子成名,要知道,钱可是我出的。”
欲哭无泪,只得看着自己即将到手的名声被一份份的分割出去。
廷尉署中,初得到此消息的张林只是微微一笑,虽然张让的行为没有很看懂,但他依旧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飞龙骑脸怎么输?
跟着侍卫,小步快走的上了大殿,见到了汉天子刘宏。
初见刘宏,只见其身材消瘦,头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便知是被多年的酒色掏空了身体,眼中掠的一般闪过了一丝不屑,但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朝着刘宏恭敬一礼。
“臣廷尉左监张林,参见陛下!”
自己手下的中常侍都被逼到了这种地步,刘宏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张林,从鼻孔中猛地喷出了一团热气,一手指着张林,想要给张林一个下马威。
“张林,你可知罪?”
张林面露惊恐之色,再拜答道:
“天子言罪,臣必是有罪,就是不知罪臣所犯何罪?”
“这...”刘宏一时愣在了当场,转头看了看张让。
张让会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改颓态,指着张林喝道:
“你包庇罪人,贪赃枉法!”
“哦!”张林眉头一皱,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正色道:“自林接任廷尉左监这个职位来,一直夙兴夜寐,谨小慎微,生怕有负天子恩德,其行为皆可探查,不知林何日做了贪赃枉法之事?林又包庇了何人?”
“你舅舅王允一入狱,你便急匆匆的赶到了诏狱,你这不是贪赃枉法是什么?”
“国朝以孝治天下,我父母早亡,多得舅父照料,而今舅父受奸人诬陷,莫非我还去见不得吗?”张林斜眼看着张让,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之声,“也就是张常侍这样目无君父之人才会对此无动于衷,反而作为相互攻讦手端吧!”
“你...”张让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内心,转而说道:“你身为廷尉左监,其中是否有所包庇王允,这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