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走后,罗艺又和薛万彻仔细盘算了下,二人都觉得这是难得的脱困良机,至于说螳螂捕蝉,罗艺不是没想过,但也仅仅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即便萧正偷营不成,即便损失惨重,对雍奴也好,对整个涿郡也好,形势并无太大影响,除非直接干掉萧正,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萧正不会亲自上阵去偷营。
此外,一旦高开道和阿会那、哈尔巴拉出事,奚族、契丹定然恼羞成怒,涿郡后方将直接面对这些草原胡人的铁骑。
如此一来,涿郡情况只会变更糟糕。
两人也都没回去休息,边谈边在府中等候温彦博。
刚到亥时,外面人报,温彦博回来了。
罗艺急忙出屋相迎,却见温彦博身后跟着两人,借着灯光一看,认出其中一人是苏定方。
稍稍一愣,罗艺并没声张,而是对温彦博说道:“长史辛苦了,快里面说话。”
温彦博施礼道:“王爷言重了。”
几人来到屋门外,苏定方低声道:“燕王、温长史,苏某便在外面等候。”
罗艺却道:“不不不,此处巡逻之人往来不断,谨慎起见,还是先让薛将军领二位去偏厅歇息。”
“多谢燕王。”苏定方道了声谢,便由薛万彻领着二人去了偏厅。
温彦博和罗艺进屋叙话。
未等询问,温彦博便将面见萧正的经过细说一遍。
罗艺听罢面现喜色,眼下涿郡的日子实在有些难熬,总给他一种有力使不上,憋屈至极的感觉,如今总算是脱困有望。
而且,此事对萧正来说,也未必就都是好事,萧正虽然占了涿郡,还可能趁机夺了渔阳甚至北平,扩大了领地,但接下来就要面对北方那些草原部落,仅仅能叫上名字的,就有奚族、契丹、室韦、霫,叫不上名的小部落更是多如牛毛。
除了这些草原部落之外,还有随着大隋覆灭,手伸的越来越长的高句丽。
罗艺、温彦博对此颇为期待,只希望这些势力对萧正牵制越大越好。
随后,罗艺派人请来苏定方二人。
虽然此前交过手,但两人自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斗气,见面也没什么尴尬和不适。
罗艺笑道:“苏将军亲至,却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苏定方急忙施礼,“王爷谬赞,苏某惭愧!”
“莫要谦虚,你的本领别人不知道,本王还不清楚吗!”说着,罗艺伸手相让,“苏将军,请坐。”
“谢王爷。”
寒暄过后,自然就是正事。
高开道出寨如何行动,不出寨如何应对,何时动手等等,两人反复推演,才确定了最后的行动计划。
随后,罗艺叫过其护卫头领,让他带着苏定方去更换盔甲、武器。
一切就绪,待到二更整,罗艺带着包括苏定方在内的五十护卫出笼火城,前往高开道营寨。
高开道营寨距离笼火城也就六七里远,一行人很快来至营外。
罗艺派人上前叫门。
高开道的营寨虽然不如新柳军的严谨,外围却也有三道临时挖掘的壕沟。
护卫来到最外面一道壕沟前,朗声喊道:“里面的兄弟,我家王爷有急事要见燕王,烦请通禀一声。”
话落,就听里面人问道:“可是燕王亲至?”
没错,高开道、罗艺两人的封号都是燕王,听着挺别扭,却都分的清。
护卫道:“正是,军情紧急,还请速速通报燕王。”
“好,烦请少待,某这便去通禀。”
高开道刚睡着,闻听罗艺来了,心下诧异,这么晚了,罗艺急匆匆来此所为何事?
军情紧急,哪里有军情?高开道皱眉盘算着,难道是雍奴?可雍奴有没有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指望自己出兵不成?
不对,高开道心里忽然一动,莫不是新柳军水军突破封锁,沿潞水去了渔阳?若真是这样,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
哦...高开道明白了,若真是如此,罗艺急着来找自己也就说的过去了。罗艺必定是看自己没有与萧正死战之意,而且奚族和契丹骑兵还要驱赶百姓攻营,罗艺担心涿郡被闹个天翻地覆,才想借此机会把自己打发了。
高开道问道:“可知来人有多少?”
传令兵忙道:“启禀王爷,卑职问过望楼上的哨兵,包括罗艺在内,大约五十人左右。”
犹豫了下,高开道说道:“带他们进来吧。”
“王爷,那罗艺的护卫呢?”
“护卫嘛...”高开道沉吟了下,“如果罗艺要带着,也不用强加阻拦。”
高开道不信罗艺会在这个时候对他有什么企图,那只能便宜了萧正,而且奚族和契丹也不会放过他。
至于说罗艺和萧正暗中串通,高开道压根就没想过,萧正把太原都占了,还哪有联手的可能。
传令兵来到营门处,吩咐人放下吊桥打开寨门。
自然不能让罗艺爬梯子,三道壕沟上铺好了一丈宽的木板,才请罗艺入内。
罗艺带着苏定方等人随着传令兵进了高开道大营。
片刻过后,前面出现一座巨大的营帐,营帐比普通的足足大了三倍。
高开道带着一干护卫正在帐外等候。
见罗艺到来,急忙上前两步,道:“李兄亲至,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深夜叨扰,是某失礼了。”
“李兄哪里话,快里面请。”
罗艺冲着苏定方等人吩咐道:“本王与高兄有事相商,你等在外等候便可。”
苏定方等人齐齐失礼,“是!”
高开道引着罗艺来到帐内。
借着灯光,高开道暗中打量罗艺,只见罗艺脸色很是复杂,似有焦急,还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高开道心中冷笑,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应该是雍奴那里出了状况。
两人落座后,罗艺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递给高开道,“高兄,此为雍奴送来的紧急军情,还请过目。”
“哦?那里出了什么事?”高开道接过公文,脸上作茫然状。
“唉!”罗艺叹了口气,“高兄一看便知。”
匆匆扫了几眼,果然,事情和他料想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