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营后,老程派出五百骑兵前往湓城附近埋伏,而后便是安心等待。
第七天,老程正等的有些不耐烦,水军终于到了。
领头的老程还认识,何谨的副手王士节。
何谨收到老程来信非常兴奋,他最近也是心急如焚!
虽然兵力上不如对方,但何谨对胜利却是很有信心,而这信心还真就和萧正改良船只有着莫大的关系。
其实,早在汉朝时期便有了帆船,但逐渐的,人们认识到水战时风力大小无常,不可恃以作战,因而更为重视发展人力推进的战船,到了南北朝时期,战船便都是多桨快艇,隋时五牙战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萧正曾自己组装过模型,对郑成功的“戎克船”、“郑和宝船”记忆非常深刻,但这两种都属于海战,是否适合内陆江河还未可知,所以,萧正便画好图纸让人试验,几经摸索,终于确定了以帆为主要动力的战船,何谨对此很是期待,谁知李靖异常谨慎,两军相遇以来多以试探为主,水寨防守也极为严密,何谨颇有一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老程的来信,对何谨来说不啻于久旱逢甘霖,而且他对老程可是十分佩服,所以便把经验丰富的副手派到了这里,以期一战而定!
王士节上前给老程见礼,老程却是一拉拉住他,急切说道:“甭来那些没用的,过来过来,就等你们呢!”
拉着王士节,老程在帅案上铺开地图,把计划仔细给王士节讲了一遍。
王士节说道:“程将军,来时何将军特意吩咐过卑职,一切听你吩咐。”
老程一瞪眼,“别的啊,水上的事儿你们才是行家。”
王士节笑道:“刚才卑职在心里盘算过,程将军的安排很周密,并无疏漏,卑职以为可行。”
“另外,不瞒程将军,这几年我们水军净看着陆上的兄弟立功了,我们呢,成了吃闲饭的了,干拿军饷不干活,自己都觉得丢人,这次,你就放心吧!”
“好!”老程大喜,“那就看你们的了。”
等到文士弘更番,老程和王士节一同来到岸边。
文士弘也如期而至。
老程为两人做了引见。
文士弘道:“程将军,确定了?”
“当然!”
老程可不是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人,一旦拿定主意,从来都是一往无前。
“好,那就干了!”
上次回去之后,文士弘一直琢磨老程的计划,越琢磨,心里越是佩服,觉得自己确实过于谨慎了,当初如果能像老程这般干脆果决,夷水之战不敢说击败李靖,但至少不会败那么惨!
三人又就细节仔细商议了一番,确定了整个作战计划。
临别之时,老程问道:“老文,最近李靖会不会来武昌?”
文士弘知道老程什么意思,李靖治下太严,将领们遭遇突发事件反而会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做主,若是李靖来武昌,甚至在来武昌的途中,那么湓城水寨即便得知这里出事,怕也会犹豫不定。
但这种事只能看运气,他怎么敢私自打听李靖的动向?文士弘便道:“程将军,这种事实在难以预料,不过,文某以为不可多生事端,以免打草惊蛇。”
“你怕我引诱李靖来这里啊?”老程笑道,“放心,那家伙胆子太小,我还真怕吓到他!”
“如此便好,那文某就先告辞了!”
“好,老文你多保重!”
回营之后,老程也没闲着,和王士节以及水军底层将领反复商议行动细节,又抓紧时间演练了几次,老程颇为满意,何谨派来的两千人确实都是好手。
三天后,午夜时分。
老程照例在岸边大呼小叫,江面上唐军早就见怪不怪,对他视而不见。
在此处巡逻的唐军战船是六艘,每艘战船相距大约三到五里。
文士弘是第三个从水寨里出来的,他的战船就是标准的楼船,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注)。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以防御敌方射来之弓箭、矢石,女墙上开有箭眼,用以发射弓弩。
为防御敌方火攻,战船上蒙有皮革,用来隔热。
此外,楼船还遍插旗幡和刀枪,除了壮大声势,主要的是防止作战时敌军跳帮。
文士弘久经战阵,此时也难免有些紧张,站在二层甲板上,心里不住的盘算着行动的细节。
他的战船上一共二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他的旧部,少部分大约有七十人是李靖麾下的巴蜀兵。
军队,是最严密、最团结、最有纪律的群体组织,但同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队也不例外!
其中,地域矛盾、新兵老兵矛盾最为常见,也最为普遍,打从决定投靠新柳军,文士弘一边细心观察这些人,一边有意无意的加以挑拨。
最后,文士弘根据自己的观察和试探,确定了五十二人。
确定之后,文士弘逐个询问他们待在唐军的感受,以及对新柳军的看法。
这五十二人本来就是文士弘的旧部,文士弘对他们也都比较了解,再经过观察和试探,文士弘还是比较有把握,这一番询问的结果也让他十分满意,这些人对巴蜀兵都是满肚子怨言,对新柳军也颇为羡慕。
但是,人心隔肚皮,文士弘还是没敢明确告诉他们投奔新柳军的事,更没告诉他们行动计划和行动时间,直到今晚巡逻之前,才将实情相告。
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当兵的都是粗俗之人,都是只知道拼命的莽夫!其实这大错特错!当兵的不仅不傻,相反,大多数都非常精明,想想看,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会是傻子?傻子早都把命混没了!
而文士弘找的这五十二人个个都是老兵,是真正从刀枪箭雨中滚过来的,一个赛着一个的精明,文士弘没说之前,这些人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现在只不过是正式摊派而已。
其中一人率先站了出来,沉声道:“卑职跟随将军六七年了,将军一直待我不薄,将军去哪,卑职就跟着去哪!”
注:飞庐,船上的小楼。爵室,古代船上的了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