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军大获全胜,将士们一片欢腾,这些天来,他们时刻都徘徊在生死边缘!而比死更可怕的是死了都没守住城池,死了也白死,所以他们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此时的城头上,不少士兵喜极而泣!
商志忠催马来到秦琼面前一抱拳,朗声道:“秦兄文韬武略,实在叫人佩服!”
打了胜仗,而且是大胜仗,秦琼心情也不错,笑道:“商兄谬赞,秦某惭愧。”
这时,长寿城门大开,李允、凌灿相继冲了出来,离着老远便听得到笑声。
李允来到秦琼面前,道:“卑职恭喜秦将军,此番大获全胜,全赖将军运筹帷幄,又勇武过人,实在是我等楷模!”
凌灿也连连拱手道喜。
打起仗来,秦琼杀伐果决,可面对这一番赞颂却是浑身不自在。
秦琼连连摆手,“诸位,此番获胜乃将士们奋勇拼杀,秦某如何敢居功?”
众人见秦琼如此谦虚,很是钦佩。
接下来,打扫战场、运送粮草、收押俘虏等等,自是一番忙碌。
进了长寿城,众将士纷纷回营歇息,这些天来,可谓是身心疲惫,现在总算能好好歇息了。
翌日,秦琼派出两队斥候向东探查凌敬所部情况。
随后,秦琼与商志忠商议派人回洛阳,一来,此地战况必须详细上报萧正,二来就是李曾阵亡,如何安葬,安葬在哪,也都要请示萧正。
提起李曾,商志忠神情暗淡,显是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
秦琼又解劝了几句,商志忠说道:“秦兄,还是你来写奏报吧,写好后,你我共同署名便是。”
秦琼点了点头,“也好。”
很快,秦琼将奏报写好,二人署名后,派快马送往洛阳。
而此时的凌敬,却是陷入了困境。
安陆郡本来是萧铣的地盘,但事实上却是周法明的独立王国,在周法明归唐后,立刻率主力进攻江夏,安陆也因此兵力空虚。
周法明遇刺后,李靖下令周绍德兄弟二人退守甑山,安陆兵力也就一直没有恢复。
而京山,本就是一个小县城,平时都没有什么驻军,更何况整个安陆都兵力空虚呢。
所以,凌敬和牛秀率军进入安陆后,一切都很顺利,京山县令、县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县兵也只凑了不到二百人,再加上衙役、捕快,一共也不到三百人,这如何守得住?
至于说投靠新柳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和周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还有些人是远亲或者姻亲,轻易不会反水,而且目前无论是江淮地区的局面,还是大的形势,都不明朗。最后,京山一干官员干脆就弃城而走,即便上面怪罪也比等死强。
不费一兵一卒取了京山,凌敬和牛秀都很高兴,二人随后便率军继续东进,准备攻取富水。
走到半路,接到李曾求援信。
凌敬当时非常震惊,继而便羞恼成怒。
古代文人大多有个特点,就是自负、自傲,甚至总觉得怀才不遇。凌敬也不例外,微末之时,心中便有着远大的抱负,哪怕这抱负在当时看上去有如镜中花。
在遇到萧正后,凌敬认为自己的机遇终于来了,尤其经过相处,萧正在人品、胸襟、格局、眼光等方面的表现,让凌敬非常佩服,认为萧正是难得的明主,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而后新柳军的发展速度虽不算快,但却稳扎稳打,也渐渐有了逐鹿天下的实力,凌敬更是踌躇满志,虽不敢和留侯、酂侯相比,却也深信自己定能辅佐萧正开创一个新的王朝。
可在遇到李唐后,凌敬却遭受了打击。
李靖偷袭南漳,新柳军损兵折将,凌敬当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很惭愧,但更多的是不服,认为是自己疏忽了,没能给予李靖足够重视才被算计了。
可是这一次,凌敬认为自己不仅失职,而且还犯了重大错误!
说失职,凌敬觉得自己作为军师,应该对局势有着清晰、正确的判断,唐军撤出河北,难道就一直在家种地不成?怎么就没想到会增援江淮?这不是失职是什么?
说错误,而且是重大错误,是因为违抗了萧正的命令!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襄阳的时候,萧正下令是让李曾率队进攻安陆与秦琼汇合。
可是到了长寿后,凌敬认为其周围并无唐军重兵,而且他心里对李靖多少有些不服气,便留李曾守长寿,他和牛秀率队出征,以期和秦琼汇合后,连同程咬金、李三娃、何谨进攻江夏和武昌,堂堂正正击败李靖。
但是却没预料到李世民会突然来江淮,而且还出人意料的突袭长寿!
兵法有云,将之器,其用大小不同。李曾无论是应变能力、指挥能力,和牛秀相去甚远,而事实上,李曾犯了两个很明显的错误。
其一,如此紧急军情却只派了一个传令兵送信,好在这个传令兵比较机灵,见势不妙便绕小路而行,否则连信都送不过来,这绝不是一个合格主将应该犯的错误。
其二,萧正曾经说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新柳军众人深以为然。若是他凌敬和牛秀留守长寿,绝不会死守城池,敌军势大,暂避其锋芒便是,手中只要有人就有翻盘的机会。
若是当时退守鄀县背靠襄阳,进可攻退可守,而李世民即便占据了竟陵又能如何?
襄阳虽然兵力不多,但襄阳地形复杂,向来是易守难攻,李世民除非昏了头,才会攻打襄阳。
向北,无论是攻打舂陵还是汉东,唐军都是孤军深入,而且战略意义不大,哪怕真的向北去了,李曾也可在鄀县袭扰其背后。
那么,李世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便是向东进入安陆郡,若李曾率兵进入安陆,事不可为的话,凌敬自然会下令让其北上清腾。
可现在呢,李曾却偏偏选择了死守长寿!
凌敬又怎能不懊恼和自责?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怎么就昏了头,改变了主公的命令?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做对了行,可如果既违了命令,又做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