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杜旭和几名侍卫带着五套新柳军衣甲来到演武场。
李渊与一干大臣早已在此等候。
杜旭急忙跪地道:“罪臣杜旭叩见圣上!”
“杜旭,起来说话。”
“谢陛下!”
李渊上前拿起一件衣甲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掂量掂量,分量也不重,比皮甲还要轻上一些。
“来人,绑到木桩和草人上。”
准备就绪后,李渊亲自拿着龙泉剑,上前对着衣甲用力劈砍了十几下方才停手。
李建成等人见状,纷纷上前与李渊一同查看。
只见绑到木桩上的衣甲被砍出了十几条口子,里面露出白色像毡子一样的东西。
李渊仔细翻了翻,发现这衣甲虽然不够硬,但韧性很好,一剑很难砍透,即便砍透,木桩上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李建成上前用力撕开衣甲外层仔细查看,发现毡状之物有四层之多,而且在要害部位还衬有铁片。
众人退后,有护卫为李渊送上弓箭。
李渊有些感慨,年少时他也是好武之人,也正因箭术出色,才娶到妻子窦氏,转眼间,发妻去世多年,他也成了白首老翁。
见众人都在等待自己,李渊笑了笑,年龄越大倒是变得多愁善感了。
抛开思绪,李渊弯弓搭箭,连射三箭。
裴寂笑道:“陛下威风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老了,不中用了!”李渊摆了摆手,顺手将弓箭交给了李世民。
李渊本是无意之举,几个儿子中,李世民武艺最好,箭术最佳,便想让李世民试试。
李建成却脸色微变,李元吉更露怒色。
李渊虽然老了,眼神儿却是很好,见到两个儿子的反应,心中顿感凄凉,也更思念亡妻,若她还在,几个孩子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李世民早就习惯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对他的敌意,浑不在意。但看到父亲脸色似有凄苦,心中顿感心疼,年过半百,又操心国事,又忧心子嗣相争,着实不易。
“父皇!”李世民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挽住李渊手臂,“您没事吧?”
李渊心中顿感温暖,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手,“吾儿放心,为父虽然老了,射几箭还没问题。”
这个时候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李建成看的心中十分不安,李元吉不敢发怒,索性看向别处。
李世民点了点头,弯弓搭箭,向着草人上、中、下,左、右,一共射了五箭才停手。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若是平常,定会有人拍马屁称赞,但这会儿谁也不敢火上浇油,惹李渊不快。
李渊带头上前,但这次没用他亲自动手。
李世民将草人上的衣甲解开,仔细查看箭矢穿透情况。
李元吉看了看,不屑的说道:“这东西别说和铁甲比,就和皮甲比也差远了,有什么特别的,我看是新柳军穷的没法子了,不知从哪弄来这破玩意儿对付。”
“还说什么当兵的不用自备盔甲兵器,这不糊弄人呢吗,我看咱们不如就此揭穿萧正的伎俩,其军心必失!”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然,三弟你看,此衣甲虽然不比铁甲和披甲结实,但却胜在灵活轻便,不容小视。”
李渊回头问道,“杜旭,李司马和窦仆射可曾有过交代?”
“回陛下,两位大人曾言,新柳军衣甲样式、颜色十分统一,而且所有普通士兵都着此甲。”
“所有士兵?”众人很是惊讶,此甲虽然普通,但如果全军披甲,那就非同小可了。
“不错,所有士兵,甚至包括辅兵,故此,两位大人猜测此衣甲必然制作容易,且价格低廉。”
李渊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此衣甲很容易普及?”
“是,所以两位大人极为重视,特意在战场上搜集此物,准备派微臣送回长安,请陛下设法在我军推广。”
众人听罢俱是面色凝重,唐军披甲率还不足半数,若是新柳军所有士兵都身着这样的衣甲,事情可就严重了。
杜旭说道:“这种衣甲还有一个好处,如果受伤的话,用手一捂就可迅速减少出血,比皮甲更为方便。”
李渊点了点头,“谁认识这毡状之物是什么?”
众人纷纷上前动手查看,好半天也没有人认出。
李建成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父皇,儿臣府中郑虔符曾在北海担任太守,也和萧正打过交道,不如召他来问问如何?”
“嗯,此事必须弄个清楚,速将郑虔符召来。”
荥阳郑氏与李建成是姻亲,也是他最大的助力之一,但郑氏中郑元璹位高权重,李建成不敢与其走的太近,岳父郑继伯曾与高僧智越为友,受其影响,好佛而不喜俗事,后来,李建成便把郑善果和郑虔符召入府中,郑善果为太子左庶子,郑虔符为太子洗马。
郑虔符见李渊召见,心中疑惑,问过侍卫才知事关萧正。
郑虔符心情颇为复杂,虽然他曾经比较看好萧正,但也没想到萧正会取得如此成就,尤其拿下洛阳,并在襄阳与唐军首次交锋中大获全胜,如今俨然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这让郑虔符打心底里佩服,可现在是对手啊,面对如此劲敌,实在让人愉快不起来。
入宫后,郑虔符随着侍卫径直来到演武场。
李渊吩咐后,郑虔符上前仔细查看新柳军衣甲。
片刻后,郑虔符转身施礼道:“陛下,微臣有个猜测,却不知是否准确。”
“无妨,直言便是。”
“萧正曾敲诈微臣五千贯...”
没等郑虔符说完,李元吉轻笑道:“我当是多厉害的人物,原来是个市侩之徒!”
“齐王殿下此言差矣!”郑虔符一脸严肃。
“陛下,萧正此人万不可小瞧,他携东阿乡邻至临朐第一件事,便是剿匪,第二件事是分地,此两点便尽收当地民心!”
“如今新柳军广为流传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便是那时萧正所提。”
“而且,此人对时机把握极为精准,似乎总能料敌于先,臣以为,万不可轻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