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世民在绛郡将夏县和宋金刚隔开,正是平定的好时机。
李渊也深以为然,于是派李孝基率工部尚书独孤怀恩、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人带兵讨伐吕崇茂。
吕崇茂自知不敌,便紧急向宋金刚求救。
宋金刚现在日子不好过,李世民坚守不出,避而不战,却时常派兵出来袭扰,尤其辖内百姓纷纷前往归顺,宋金刚征缴军粮越来越难。
现在吕崇茂求救,宋金刚认为机会来了。
其一,吕崇茂的夏县毕竟在李世民侧翼,这对李世民始终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李世民坚守不出定然有这方面的顾虑,担心受到夹击。
其二,救援吕崇茂或可引李世民主动出来交战,只要李世民率兵出来,宋金刚就有把握将其击败。
故此,宋金刚收到吕崇茂求救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尉迟恭、寻相带兵驰援夏县。
李孝基出兵夏县,李世民并不知道,宋金刚派尉迟恭和寻相,李世民也不知晓其动机,仍然坚守不出。
李孝基和独孤怀恩等人没想到宋金刚会驰援吕崇茂,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在这一点上,李世民也好,李孝基和独孤怀恩也好,都低估了一个人,那就是宋金刚手下大将尉迟恭。
尉迟恭,字敬德,年少时以打铁为业,隋炀帝大业末年,在高阳参军讨伐暴乱兵众,以勇猛闻名,一直提拔到朝散大夫。
大业十三年,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起兵反隋。刘武周闻知尉迟敬德作战勇猛,便将其网罗到自己麾下,颇为器重。
尉迟恭也没辜负刘武周的这份器重,不仅作战勇猛,而且很有谋略。
此次领兵驰援夏县,尉迟恭昼夜兼程,就是要给敌人以措手不及。
事情的进展如其所料,李孝基腹背受敌,大败亏输,不仅他,包括独孤怀恩和于筠、唐俭在内,全被俘虏。
李孝基兵败夏县,李世民并未慌乱,立刻下令殷开山、侯君集率军于闻喜县外美良川截击。
尉迟恭和寻相解了夏县之围,转头便向吕崇茂借粮,吕崇茂虽然不太情愿,但毕竟欠了人情,而且尉迟恭也不好惹,只好应允。
在返回绛郡翼城途中,尉迟恭率军先行开路,寻相在后护送粮草。
他俩也没想到始终坚守不出的李世民会突然出兵来截击他们,结果遭遇埋伏,折损人马两千余人,刚刚借的粮草也损失殆尽,好在李世民人手不足,派兵不多,尉迟恭和寻相才得以突围返回翼城。
尉迟恭和寻相返回翼城后,向刘武周献俘,李孝基拒不投降且偷偷谋划逃跑,刘武周怒而斩之,独孤怀恩等人则被看押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来到公元六百二十年初春。
河东、河北战事愈发胶着。
因为渤海郡对窦建德身后威胁甚大,故此,窦建德在攻取黎阳仓之后并未兵犯黄河以南,而是全力进攻武阳郡的李神通,李神通最后兵败被俘。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遣使者来见窦建德。
希望窦建德能释放李神通等人,同时劝窦建德趁着萧正出兵江淮,王世充进军河北之际,出兵河南,攻取荥阳和颍川等地。
在这方面李世民是有私心的。
荥阳郑氏是他大哥李建成的最大助力,自然要找机会削弱其力量,而且,李世民深入了解后,颇为赞同萧正对世家的态度,可用,更要打压。
此外,如果窦建德进军河南,那么河北局势将大为缓解,同时更能牵制王世充和萧正。
窦建德很矛盾,便与属下商议李世民的提议。
裴矩进言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下正是兵进河南的好机会,不管李世民是何用意,但对我朝确是大有裨益。”
“其一,河南虽然也遭受战乱,但李密屡次开仓放粮,百姓还颇为富足,尤其荥阳、颍川等地,更是人口众多,乃不可多得的兴盛之地。”
“其二,虽然萧正目前意图江淮,但那不过是隔岸观火,坐等我军和王世充、李唐、刘武周争斗,若是我们互相消耗,正中了萧正之计,还望陛下明察。”
“其三,萧正屯兵于渤海,始终威胁我部后方,若是我军占据荥阳和颍川,对东郡、梁郡都是威胁,当可以此反制萧正。”
“其四,萧正在东郡、济北、历城一线陈兵,完全是防御姿态,并无进兵之意,若我军南下,必当打破其防御部署,让其陷于进退两难。”
“其五,荥阳且不说,颍川、淮阳,甚至襄城等地,都摇摆不定,目前李唐式微,王世充不过一西域胡人,难以服众,萧正则在江淮,此时我军大举南下,或可不战而胜。”
窦建德听罢不由大喜,道:“老爱卿崇论吰议,让朕茅塞顿开,当赏!”
裴矩急忙施礼道:“陛下谬赞,老臣惭愧。”
“爱卿不必谦虚,朕自有赏赐送去府中。”
“臣谢过陛下。”
君臣二人正“你侬我侬”之时,煞风景的来了。
纳言宋正本出班启奏,道:“陛下,微臣以为出兵河南不可取!”
宋正本原为饶阳县令,博学有才气,投靠窦建德后也颇受器重。
但其性格耿直,这一点让窦建德十分不喜,尤其在窦建德登基称帝之后,宋正本依然如故,从不给窦建德面子,窦建德对此十分厌烦。
现在宋正本又出来唱对台戏,窦建德压着火问道:“宋卿,尔又有何高见?”
宋正本仿佛没感觉到窦建德的讽刺意味,正色说道:“陛下,经略河北、甚至河东,我军只需面对一个敌人:刘武周,而如果出兵河南,那可能就要面对王世充和萧正,凭白增加了两个敌人。”
“刘武周虽然势如破竹,但如今也到了强弩之末,而且百姓多有怨恨,难聚民心,破之不难。正如此,李世民才不想我军留在河北。”
“新柳军渤海郡虽然对我多有威胁,但始终没有出兵意图,臣以为,萧正民族大义之论并非虚言,当可信之,而且,罗艺的威胁远比渤海郡新柳军要大。”
“陛下,王世充所图甚大,甚至意在长安,与我军并无冲突,反倒对李唐威胁更大,而如果我军此时南下,必然牵制王世充,给李唐以喘息之机,臣以为,不可取,当趁此良机,将李唐彻底赶出黄河以东。”
“如果李唐失去黄河以东,我部便可全力经略河北,然后出兵涿郡解决罗艺。”
“陛下,虽然目前李唐式微,但臣以为,其威胁仍大过萧正和王世充,当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