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百人成立有三个多月,始终没有露面,这次终于轮到他们大显身手,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战意十足!
八十副臂张弩、二十具床弩分列两侧,都隐藏在寨墙下等待攻击命令。
鹰扬府这三百弓手武器精良,箭法出众,新柳寨守军立刻感到压力,有不小心露头或者露出身体的,立刻中箭倒地。
牛秀连声呼喝才止住慌乱。
下面的官兵士气为之一振,攀爬云梯的速度陡然加快。
连续攒射两轮,新柳寨上被压制的一支箭都射不出来,鹰扬兵弓手逐步向前推进。
距离大约八十步左右,牛秀下令:“滚木礌石急速三次,床弩准备,臂张弩一队准备!”
新柳军士兵听到命令,立刻加快速度抛掷滚木礌石,将攀爬云梯的官兵压制下去。
紧接着,两侧二十具床弩推至垛口。
“放!”牛秀一声令下。
一米多长的巨大铲形箭簇,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居高临下斜着插入鹰扬兵弓手队,新柳军四十具臂张弩紧随其后。
鹰扬兵弓手营校尉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急忙高喊道:“床子弩,臂张弩,快撤!快撤!”
话音刚落,众弓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巨大的箭簇便直插人群,顿时一溜血胡同,噗噗的入肉声和惨嚎声中,数十弓手随之倒地。
牛秀再次高喝:“弩手二队上前,所有弓手准备!”
唰...又是四十只箭簇。
紧接着,弓手立刻开弓射箭。
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再看对面鹰扬兵的弓手,已经倒下百余人。
床子弩再次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从后面兜着屁股射入人群,又是一串串血胡同。
第一队的臂张弩和弓手紧随其后,鹰扬兵弓手再次倒下数十人。
等退回官军阵前的时候,三百弓手退回来的不到一百,王崇礼勃然大怒,好你个狡猾的牛秀,料到你有后手,却始终没逼出来,真有你的,这个亏吃的这个窝囊!
“翟松成听令,全力进攻,一鼓作气给我拿下新柳寨,老子还就不信了,小小的新柳寨还成气候了!”
益都郡兵一下推出两列八架云梯,后面队伍则排成一个个方队,前面木盾手,后面是步兵,整个方队横向十人,共二十列。另有弓箭方队、弩箭方队,分列步兵方阵两侧。
牛秀不敢再留后手,必须压住官军这股气势,床弩、抛石车、臂张弩、弓手一起发动,射程由远及近,瞬间覆盖道路三百步以内。
前面的官兵不断的死伤倒地,后面依旧奋勇向前,哪怕是其中的乡团,也攥紧了手中的兵刃紧跟队伍,这会儿都杀出了血性。
凹字形的寨墙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官军只要进入凹字内就是三面受敌,新柳军在凹字寨墙两端凸出的部分竖起一丈多高的木盾,里侧的士兵有了掩护更加卖力,机械式的抛掷礌石滚木灰瓶,泼洒金汁。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条条生命被收割,道路上鲜血横流,受伤的官兵挣命一般向后跑去,腿断无法行走的,趴在地上用手当脚,死命的向后爬行。
官军前进的队伍因为路上的伤兵和死尸受到不小的干扰,严重影响了速度,王崇礼下令给待命的官兵,让他们去抬回伤兵和尸体。
益都郡兵的弓箭队和弩箭队加起来有一千余人,分成五个方队轮流攻击,新柳军的臂张弩数量少,弓手的水平也比官军差不少,立刻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哪怕有二十具床子弩的帮助,也渐渐不敌。
牛秀见状吩咐一声:“弩箭队隐蔽,上护城板!”
这种护城板由榆木制成,结构也比较简单,整体分为三个部分,前段四尺左右长,正面布满了半尺长的木尖,背面的两侧有五尺多高的挡板。中间部分的木板比较平整,宽度和长度取决于城墙或者寨墙宽度和厚度,最后部分的木板下坠着石块儿等重物。
护城板的前端搭在敌方的云梯上,中部平铺在寨墙上,后面垂下来紧贴寨墙,连接部分都用的上好牛皮。
护城板一搭在云梯上,攻城的士兵往往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来对付,拼命接近了护城板,最多砍上一刀,守城士兵的长枪便刺到面前,有的甚至来不及挥刀,上面的金汁、礌石、灰瓶便接憧而至。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王崇礼熟读兵书,深知攻城的惨烈,但他并没将新柳寨放在眼里,两万多官兵对付三四千农夫能有多难?一帮乌合之众而已,真以为和土匪打几仗就了不得了?见过什么是打仗吗?面对数倍于己,装备齐整的官军,这帮农夫还有勇气拿起刀枪吗?即便有牛秀又能怎样,王崇礼不相信区区一个牛秀就能把这些民夫变成精兵。
可是眼前的局面让王崇礼重新认识了新柳寨,重新认识了新柳军,他看的清楚,一个新柳军士兵伤亡,后面的立刻补上,这么长时间过去,整个寨墙上一处空缺都没有,他不明白这些民夫如此强烈的战意从何而来,是什么让他们前仆后继的悍不畏死。
王崇礼心中有了一丝懊悔,觉得自己大意了,两侧的灌木也好,铁蒺藜也好,真能阻挡住大军不成?一边割掉灌木一边铺设木板就是,还是自己轻敌了啊!
“王将军,将士们午饭都没吃,一直空着肚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先撤下来,明日再战?”翟松成试探着问道。
王崇礼抬头看了看新柳寨,攻击十分不顺,官兵士气越来越低,伤亡也越来越大,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传令收兵!”
很快,令旗挥舞,锣声响起。
官兵听到撤退命令,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尤其那些乡勇们更是暗道侥幸。
在军官的指挥下,弓手、弩手压制新柳军,盾牌手举着高大的木盾护着刀兵枪兵缓缓而退。
见官兵撤了下去,新柳军先是一愣,随即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牛秀转头看了看,见萧正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头盔也歪歪斜斜,真是狼狈不堪。
“没事吧?”
萧正笑了笑,“没事,好着呢。”
牛秀松了口气,“不要大意了,还是小心些。”
新柳军士兵欢呼着将萧正团团围住,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