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同志一口纯正的东北话开说:“艾玛呀!你是垩城的呀?我是江北北兰的。”
常不为问:“你也是知青吗?”
“不是,我是当兵复员转业分配进的一工具工厂。”
陆老师听常不为他们两个老乡唠的挺热乎,突然插话,诙谐的说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俩都自称是“东北银”,那你俩每人说一个你们东北的故事听听,如果说不上来,那你俩就不是真正的“东北银”呢!”
那个一工具的老乡不干了:“啥?说我们东北银的故事?哈哈!那是三天三宿也说不完地,我先来。”
这个一工具的老乡挽挽袖子,连比划带说的开始讲故事:
“我说的哈,都是真银真事儿,你们别不信,真是我们北兰县城的真人真事儿。”
“就说呀,我们县哪有个老干部,一下子就提拔到省里去了,当了省领导了。他当了省领导他也得吃饭不是?”
“说有一回呀,就到了我们省城的那个最大的那个饭店去了,到了饭店了就得点菜呀,银家那个省领导不像咱们,咱们得自己去买票去,然后还得自己取饭菜啥的,银家省领导都是服务员来给点菜。”
“这服务员来到省领导跟前儿就得问啊:领导,您吃点什么菜呀?”
“这省领导还没当省领导的时候吧,在我们那嘎瘩呢他最爱吃那个炒干豆腐了,这就跟服务员说了:那啥,你给我来一个干巴楞子炒干豆腐吧,别的我不爱吃。”
“哈哈,这个干巴楞子吧,是我们东北最土的土话了,就是一个形容词儿,这个形容词儿的意思就是“全都是,清一色的,不掺一点别的东西”的意思。”
“这服务员银家是省城从外地招来的呀,外地人她也不懂得这个“干巴楞子”是啥玩意啊,就给整的整个一个蒙圈了!”
“不过,银家省城最大的饭店的服务员,那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都有挺高的素质,完了还得培训啥的,所以就反应挺快。”
“这服务员一寻思,这“干巴楞子”自个儿不知道是啥,这不行啊!这显得自己个儿多没知识多没有素质啊!是不是?”
“于是,这服务员就满脸陪笑的说了:领导,您看哈,这干豆腐呢我们这儿倒是有的是,不过呢,这个“干巴楞子”吧,这两天点这个菜的人特别的多,一下子它就卖没了,一时半会的还进不来,您看,您是不是换点别的东西炒这个干豆腐?”
“这省领导也蒙圈啦!怎么整的?这个“干巴楞子”不就是一个形容词儿吗?这个形容词儿它怎么还能卖呐?”
“于是省领导就问服务员:我说,你们这个“干巴楞子”它怎么能卖呢?这个“干巴楞子”它可怎么就还能卖没了呢?”
“这服务员一听,不高兴啦,就说:领导,您这就不对了!那光许您吃这“干巴楞子”炒干豆腐,那就不许别人吃了?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吧?……”
听到这儿,陆老师忍不住哈哈大笑啊!都笑出眼泪来了,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着一工具的那个老乡。
虽然常不为听过许多次这个故事了,可是不管听多少次,每听一次还是笑一次,不是笑点太低,而是这个方言故事实在是太逗人了,不笑都不行!
笑了一会儿,一工具的那个老乡还不依不饶了,指着常不为:“我都讲了,你也得讲,讲一个,大家乐呵乐呵,讲一个。”
常不为寻思寻思,讲啥呢?行了,随便讲一个吧。
“那行,我就讲一个,不过,我讲这个故事呢就是故事,它可是不那么可乐的笑话哈。”
“说这话还是在早先年呢,也是咱们东北哈,就有这么个饭店,这个早先年的饭店呢它都挂幌子,家家都挂。”
“这个饭店挂“幌子”都是有说道的,挂一个箩圈的,那是小吃店,也就卖个馒头烧饼豆腐脑啥的,熘炒菜儿那是没有。”
“挂一个幌子的,那是小饭店,也就只有那么几样家常的瞎胡乱的咕嘟炖菜儿,茄子豆角土豆大豆腐干豆腐啥的,没有溜炒菜儿,没有大件菜儿,像肘子,整鸡,整鱼啥的都没有,就是大锅菜,大碗盛。”
“敢挂两个幌子的饭店,基本上就是溜炒俱全,鸡鱼肉蛋就啥都有了,但是还不敢说是应有尽有。“
“敢挂四个幌子的饭店,那就敢说南北大菜一应俱全了,但是还是不敢说吃啥点啥,应有尽有。”
“敢挂八个幌子的大饭店,那人家就敢说:满汉全席,南北大菜,吃啥点啥,应有尽有,你点啥菜也难不住人家。”
“咱们今天说的这个饭店呢,就是挂了四个幌子的饭店,基本上能作到南北大菜一应俱全了,但是,还不敢说人家吃啥点啥,应有尽有的。”
“偏偏的呢,这个饭店呢雇了个跑堂儿的,这个伙计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是嘴勤腿勤手勤哪,哪哪都好,可有一样,就是这嘴呀,太勤点了,我们东北土话说他是有点嘴太“涝”,就是话忒多的意思。”
“这天,到了饭点儿了,进来四个人,点了几个菜就开喝,这一喝,就喝了三个多小时,小半天了都,也不说续菜儿,也不说结账,看样子这几个家伙就想吃“霸王餐”的意思。”
“又吃了一会儿,几个家伙也觉得没意思了,没人招惹他们呀,他们也不好自己就发作,就这么不给人家钱,就抬屁股就走?也不行,总得有点借口不是,于是,点手招呼跑堂儿的:小二,过来过来。”
“跑堂儿的赶紧的就过来了:几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几个家伙的其中一个说道:你们这个饭店敢挂四个幌子,就是说你们这儿南北大菜是一应俱全了?”
“跑堂儿的一听这话,这嘴就特勤勤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说过头的话诶!”
“这跑堂儿的一听几个人是问饭店的菜儿,那家伙,一拍胸脯:不瞒几位爷说,我们这个饭店,那是应有尽有,您吃啥点啥。”
“几个家伙就等着这句话呢!人家问的是你们这儿南北大菜一应俱全了?可你答的是应有尽有吃啥点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