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这位小姐可不要将怒气撒到我的贵客头上！大晚上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老管家说道，隔空晃了晃手。
“老不死的，这儿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一身鹅蛋青广袖长裙，腰间禁步里就有上好的玉和珍珠，翡翠环内是亭台模样，价值连城。
应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这……”老管家被那人的嚣张气焰慑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绝兮走上前，递给蹲在一旁收拾瓷碗碎片的伙计一个银锭，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轻声道：“修桌子，碎瓷碗，和这位姑娘下一碗凉面的钱。”
她转身和二人说了句，“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说罢，三人就走出了客栈，不带一丝留恋，根本没有搭理正在气头上的女子。
修……桌子？
伙计不解，但那三人离去后，那嚣张千金小姐坐的桌子，突然无故断作两截！
瓷碗碎落一地。
小伙子看着手中的银锭，才明白方才那句话的含义。
“真是邪了门，我就不该出门吃这碗凉面！我呸！”女子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伙计在后边大声问了句，“姑娘，你的凉面还要吗？可要差人送到府上？”
“不要了！我不稀罕！”
黑夜之中，传来女子的一声怒吼。
风度全无。
尽管顾绝兮已跟着老管家绕过了一条街，还是将这声怒吼收入耳中。她不由得噗嗤一笑。
“师父笑了，是因为方才的姑娘么？”君墨尧问道，浑身都透着“乖巧”二字。
毕竟在潭府之人面前，他是这个小个子医师的徒弟。
“姑娘应当是美好的，光是瞧上一眼，就能感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非如此泼辣无礼之人，教人瞧一眼都嫌疲累。”顾绝兮说道，望向天边冷月，星辰都黯淡。
更深露重，很容易受寒，也不知潭府的小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了刺激，才要在寒夜里作践自己的身子。
她不是没有猜过，但不论如何想，瑶小姐的生理状态还是很好的，好到……基本上看不出是昼夜颠倒、长久卧床，且常常梦魇的。只是太瘦了，有些厌食症的状态。一般来说，精神方面的疾病，对身体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兴许是特例。
但也许……有别的隐情。
“先生说的是，我活了这么些年岁，到现在啊，那小丫头还是第一个唤我老不死的呢！听到都让人发蒙。”老管家说道，并未停下脚步，但举起的手，突然就放到别处去了。
“小姐的病症可有变化之处？她向来如此么？”顾绝兮压低嗓子问道，不愉快的事儿，便不要多想，眼下还是多多关注潭府小姐为妙。
“小小姐她有时候白日里会清醒的，但有时候又整日整夜地不醒，谁去叫也不顶事。”老管家说道，“但好在小姐还能吃些东西的，别的……小小姐已经有两年没和我说话了，我也不明白。”
“原是如此，要治心病，还需心药医。”顾绝兮喃喃道，眼下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还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