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处的月色，都是相近的。
顾绝兮这日是到了西羽边境，可没有急着去见那少年君王。
再者说了，她只是来寻人，将西羽还回去，只是顺带罢了。
“绝兮，你瞧，这儿花，一摘下来便化作焦黑，像是被火烧了似的。”君墨尧拿着一根黑漆漆的茎叶，好奇道。
“人家好端端地生长着，你将它摘下来作甚？辣手摧花？”顾绝兮摇摇头，一手摆弄着新削出来的器具，琢磨着哪日去试试手。
“这不是想给你送花么……”君墨尧瘪瘪嘴，颇有些委屈。
“花？可是……”顾绝兮抬头，看着君墨尧期待的眉眼，还是将涌到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说破坏氛围的话了。
“你东西收拾好了么？一会儿趁着夜色，我打算出发。”
她将包袱拿在手中，末了，想了想，又只拿着钱袋，不再拿别的东西了。
这世上，紧要的生活用品，基本没有不能用钱财置办的。
若是有，那也是长住才需要的。
无事一身轻，这几个月，风蔚阁的弟子早早地在西羽“安营扎寨”，外出应当没那么困难。
“什么东西？跟在绝兮身后，竟还要置办大件儿吗？”君墨尧笑道，他抬头望着空中悬着的一轮明月，心内明净，平静无波。
他不必再去想什么生离死别，只要心中挂念的人安好，一切便没有什么的。
“白吃白喝么？”顾绝兮轻笑，她回转身，将包袱递给一个巡逻夜跑而来的昼行军兵士，那少年点点头，又跑远了。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太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是绝兮厉害。”
他避重就轻，桃花眼中，满是温和。
若兰玉见了，定要惊叹——这世上，竟有人生得一双狐媚眼，却有清澈眼神，不显半分妖媚的。
“得，回头我去寻那个山洞，运气好的话，几日内就能寻见玄武。”顾绝兮说道，慢悠悠地走在明朗的月色下，空气分外清透，一如她宁静平和的心情。
君墨尧紧随其后，他丢了那朵焦黑的花，迈着欢快的步子，却随着姑娘的步调，缓缓向前。
夜悬明镜青天上，万物陷入沉睡，唯有几只夜猫子还醒着。
一路上没有受到什么阻拦，许是太晚了，驿站之人都熄了灯，不再检查来往行人的身份牌。
这个点儿，也唯有顾绝兮还会出门的。
早行客，也要到天将明时才出发呢。
“绝兮，夜风有些冷，你穿得单薄，会不会太凉？”君墨尧轻声问道——可自从他知晓这姑娘近来寒症已好得七七八八，再有长剑初雪加成，是不怎么怕冷的，便也不直接将自己的斗篷取下，披在她身上了。
过多的温情，总会惹人厌烦。
“不冷呢，无风无雪，这儿比鹤鸣可暖和多了。”顾绝兮说道，目光被道旁的一株不起眼的杂草吸引。
她蹲下，凑近了些，仔细观察。
“怎的了？”他也蹲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名贵草药，长得有些像，但不是。”顾绝兮摇摇头，起身又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