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眉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看着我说:“有什么需要就跟小姨说。没有关系的。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我一听这话,哇地一下就哭出来了。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我虽然也很感动,但是还没有到要哭的地步。但是这具身体不一样,原身这段时间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假神棍的一句话,她从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变成了人见人嫌的小灾星。疼爱自己的父母双双出事没有人安慰不说,还把责任都推到了这个不满七岁的小孩子身上。
之前笑脸相迎的亲戚们也纷纷换了一副面孔。那些经常把宗亲血脉挂在嘴边的亲戚们一看原身家这情况,恨不得连原身一块死了才好。
“叔叔,……”原身看着经常来家里喝酒聊天的叔叔,想要礼貌性地打一个招呼。
“呸,小灾星还有脸活着。去去去,克死了你爸爸还不够,还想克我吗?”那个记忆里总是带着爽朗笑声的叔叔远远地躲到了路的另一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原身。
“奶奶~”原身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希望她可以抱抱自己。
“滚!你就是一个丧门星。当初我就说不应该生下你。嫩韭(原身的父亲)偏不听我的话。
一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不知道花了家里多少钱。本来就断了根,现在好了,连自己也被克死了。
幸好我还有两个儿子在。要不然,沾上你们这一家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原本和气的奶奶说完就碰地把门关上了。
原身就那样呆呆地在奶奶门前站了许久。她不懂,一直向同村人炫耀父亲能挣钱的奶奶,会抱着自己去买零食的奶奶,对别人家的孩子也很和善的奶奶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父亲一直很孝顺,结婚以前的钱全部都给了奶奶。结婚以后也习惯性地把大部分的收入交给奶奶保管。为此,妈妈没少说父亲。
明明以前的奶奶虽然更宠两个哥,有什么好吃的都藏着给哥哥们吃,但是在人前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原身身体本来就弱,站久了以后,回去就病了。她下意识地想去找奶奶。奶奶精通草药,村里面很多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奶奶。但是她很快就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了。
所谓的至亲尚且这样,村里人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宗族的原因,被宗族抛弃了的人是没人敢管的。外人如果管了不仅讨不了好,还会被同宗族的人骂多管闲事。是真的会特地跑到家里去骂的那种。
“你还好吗?这是我妈让我给你带的,你趁热吃。”原身的一个小伙伴偷偷地带了一些吃的和药过来。
“你不怕吗?”原身怯生生地问。
“没关系,我回头用盐水冲个澡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再去拜拜。”小伙伴不是很在意地说。
随后,小伙伴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同原身说:“你真的是童子命吗?我听说童子命的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等回天上去了以后,可不可以保佑我考个好成绩?”
原身还没回话,隔壁就已经骂开了:“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管。装什么好?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好,想留下这个丧门星害我们家?……现在家里也没有大人了,怕不是看我孙女小,想骗钱?”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人家就是再好心听了这话也不敢管了。
……
原身这段时间的遭遇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快速播放着,我看了以后,恨不得钻进幻影里给这些没心肝的几巴掌。
就这种人,说是禽兽都是对禽兽的侮辱。群居动物还知道互帮互助呢!我曾经看过一个科普:如果有海豚受伤了,同群的海豚会两两轮流抬着受伤的海豚,直到它恢复为止。
海豚尚且如此,这些人却可以冷漠地逼着自己的亲人死。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这些人合适。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之说,那么这些人怕是都要下地狱吧?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用来劝人向善的吗?一边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边却做着这样的事情,她们难道不觉得矛盾吗?
我抱罗秀眉哇哇大哭,鼻涕眼泪全蹭她身上了。罗秀眉也没有制止,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哭了好一会儿,我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咕咕的抗议声。我特别不好意思地看着罗秀眉。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轻轻地为我擦去眼泪,末了还给我擤了擤鼻涕:“小姨晚上有一个同学聚会。本来呢,我是想说先把你带回家。现在看来,你只能跟我一起去了。到了以后,你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吃东西,可以吗?”
“嗯嗯。我保证乖乖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讨厌我。
要不然,小姨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打车去你家吧。”我怯生生地揉着自己的衣角说。
同学聚会这种事情带着孩子去好像不太合适。我一个回去完全没有问题。
“你还这么小,怎么可以一个人打车回去?万一又丢了怎么办?”罗秀眉戳了戳我的脸,调侃说。我小脸本能地一红,有点难为情。
原身的胆子也太大了,人生地不熟的就敢瞎走。这么小一个孩子,万一被陌生人抱走了怎么办?
“放心啦,你这么可爱,只要乖乖地坐着,没有人会讨厌你的。到那里不要说话,有人问你,就让小姨替你回答好吗?”
“嗯嗯。”我乖巧地点头。
不管是在哪里,迷信的人总是有的。面对鬼神之说,大家一般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罗秀眉这样做,既是怕我不懂事,什么都往外说,也是怕我遭到二次伤害。
“真乖。”罗秀眉摸了摸我的头,站了起来,一手拎着我的小袋子,一手拉着我。
我们站在马路边等车。期间,罗秀眉怕我冷,还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给我围好:“把手乖乖放进兜里,一会车就来了。”
“嗯嗯。”我一般都是扮演大人,很少会扮演比自己小的孩子。突然这样被照顾,我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