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粤韶州市,曹溪南华寺。
这里是禅宗祖庭,东粤第一宝刹,禅宗不二法门。是梁武帝时所建,“南朝四百八十寺”中的一员。
在南粤境内,除了佛山武行、罗浮山道盟之外,就属这座禅寺名望最高、实力最强。
因为寺内供奉着六祖金身。
跟供奉长春真人仙蜕的白云观一样,哪怕后辈儿孙再不济,有这道护身符在,至少能保证香火不绝。
可这座往日里香火供奉不断,游人香客不绝的古刹,今天却封了山门,起了阵法,还有一队队的直升飞机和步行的军队捕快赶来,进驻山门。
“祥念禅师,地方政府和军队仓促之间只能集合这么大的力量了,两架重机枪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大火力了。”
“感谢陈市长,肖团长,还请两位移步方丈,尝尝我寺内斋饭。”
“祥念禅师,这功夫谁还有心思吃饭。”陈市长苦笑了一声,“我们的武装力量要一路保护村镇,卫星观测到八百敌人往这来了,我们就带着机动部队过来了。”
“这伙邪魔不敢进攻大城市,也不敢跟大门派血战,只要逼退即可。”
“逼退?让他们钻到五岭?让他们祸害湘赣去?不行!”肖团长烦躁地喝了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从汕头到韶州,上下官员、军队长官一个都跑不了,双开、降职都是轻的,守土失责,民众大量伤亡,作为军队首领,肖团长都想上吊了。
祥念禅师默然不语,显然是这个想法。
“肖团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陈市长出来打圆场,“这股敌人,要走我们是留不住的,还是要尽量减少损失,等待中央的支援。”
“罗浮道盟离得远,来得慢也就算了。佛山武行天天嚷嚷着要打十个,怎么还这么慢!”肖团长点着了一根烟,在大雄宝殿里走来走去。
还是这股敌人行动太快了,一个个不是能搏杀狮虎的战士就是有法术在身的巫师降头师,又没什么辎重,一门心思往内陆跑。饿了就洗劫守备力量差的乡村,才五天,就跨域了大半个南粤。
“事已至此,说别的也没用了。”陈市长叹了口气,“只能尽量杀伤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反正六祖金身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上。让他们得着了这件至宝,想干掉他们就更难了。”
“走吧,”肖团长也冷静了下来,“看看布防,南洋余孽也该来了。”
南华寺的重宝,除了六祖金身之外,还有唐代传下来的千佛袈裟,现在披在祥念禅师身上;宋代的五百罗汉木雕,此时南华寺的众人正坐在附近,念诵《金刚经》维持阵法。
山门处构筑了简易阵地,全副武装的军警驻守在那里,其中两挺机枪的火力最猛。
天空忽然下了雾——这可是下午的南粤,还是四月份,太阳毒辣的不行。
“来了,”祥念的弟子澄根反应最快,蹬蹬蹬跑下去指挥僧人们。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禅宗的根本《金刚经》念诵起来,配合宋代的五百罗汉雕塑,整座南华寺发出金光来,驱散了诡异的白雾。
八百蛮子的身形显露出来,衣衫褴褛,满是血迹,像乞丐多过像修士。
“开火!”山门阵地吞吐出无情的火焰,扫向敌人。
枪械要是效果好,这八百人早就被剿灭了。
前排的蛮人战士穿着经过祭炼的犀牛皮甲,子弹打在上面无法穿透。加上这伙子蛮人都服过秘药,不惧痛苦,身体强悍,顶着巨大的冲击力缓缓前进。
领头的大降头师抛出一串头骨来,跟沙僧脖子上挂的差不多。杀戮强者之后,以秘药将其缩小,以降头蛊毒祭炼,成为一件阴险邪恶的法器。
头骨们漂浮在天空中,嘴巴一张一合。底下的降头师们把增益类的法术加持在战士身上,让他们能顶着机枪的冲击力走两步。
“什么也没发生?”指挥僧众的澄根瞪大了眼睛看天空中的一串头骨。
这时,他看见了师父身上发出金光,大雄宝殿里出现一座巨大的佛像,捻着花向他微笑。
澄根恍恍惚惚的跪伏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政府的官员、军队和捕快、罗汉像下的佛子们纷纷拜倒,口念世尊名号,机枪哑了火,金刚阵溃散。
“醒来!”一声巨吼仿佛从耳边传来,方丈室新换的玻璃都被佛门狮子吼震碎。澄根如大梦初醒,看见大佛消失了,而蛮人战士已经冲进了阵地,开始在军队里大肆杀戮。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祥念禅师口念多心经,身上发出金光,这一次是真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降头师放出来的头骨“嘭”的蹦碎。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空气中的毒素、蛊虫,向众人袭来的幻术、法术好像撞到了钢板上,消散的无影无踪。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祥念禅师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强盛,嗜血凶悍的蛮人战士忽然感觉不到身体了,在旁观人的视角里,这些悍不畏死的战争机器身体渐渐透明,构成身体物质尽然消失。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篇多心经念完,祥念禅师身上的金光褪去,南华寺外围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蛮人们尝试性的攻击了几下,发现无论什么攻击都会在薄膜上消散,化为“无”。
大降头师损失了上百战士和一件法器,端详了南华寺好一会,发出怪异的喊叫声,带着剩下的人钻进了大山里。他怕再不走,被人缠住就走不了了。
短短三十秒,军队和捕快就折损了一半,顶尖蛮人战士的拳脚打在只有点武艺的普通人身上,就像石头撞在了鸡蛋壳上,惨不忍睹。
“澄根,以后你就是南华寺主持。保护好祖师金身,保护好佛子们,要将我禅宗,发扬光大。”祥念禅师跏趺于地,发出苍老的声音,一道虹光过后,原地只剩了华丽的袈裟和一捧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