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裙香露玉钗风,酒醒长恨锦屏空。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千灯之城,金陵,开始展现它夜色撩人的一面。
此城之所以繁华,原因无它,位于长玄脚下,想要不繁华都不行,地势奇佳,物资丰饶,四季如春,最为关键的便是太平,此城没有城主,但是玄天第一势力的眼皮子低下,好比是天子脚下,那自然是明面上的城泰民安。
冷、曾二人,随着那女子进入一楼,匾上烫金三字,长乐坊。
从门口富丽堂皇的装饰,楼道大红的帷幔,各个包厢的莺莺燕燕,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曾不举感叹,回家了。
“二位公子,小奴我出身卑贱,自小......”
那女子刚要开口,将自己身世悲苦的故事告诉二人,却看见二人走入了长乐坊之后,顺势坐到了大厅的一张桌子前面,架着腿,一副二流子的模样。
这种套路,冷、曾二人见多了,这女子的身世自然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激发雄性生物本能的保护欲和征服欲,但是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这女子作用也不大了。
让冷羽好奇的是,这里究竟有什么势力,让有灵根的修士来作为风尘女子。
“小二,上菜。”
冷羽敲了敲桌子,曾不举也催促。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十分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这戏演到一半,台下的观众却只有自己一个,不上不下的。
曾不举朝那女子摆了摆手,“姑娘,别折腾了,我们还是先吃饱饭。”
“来了,客官。”一灰衣小厮,从柜后走出,看着身形和前面那偷东西的小贼有七分相似。
“二位客官,住店呢,还是住店呀。”
冷羽拍了拍桌子,“我们不能吃点东西么?”
“二位要什么酒?”那小厮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曾不举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大喝一声,“老子要吃饭,你们东扯西扯的,饭店没有饭么?”
这一动作,直接让周围那些个有反应的爷们顿时软了半截。
一下子,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吵什么吵,这里是长乐坊,都是来找乐子的,要吃饭去对面好么。”
“就是,哪里来的乡村厨师,还背着吃饭的家伙到处跑。”
“直男啊,直男真可怕。”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众人对于扫兴的冷、曾二人十分不满。
按照基本流程,这个时候正主应该要出现了。
“不可对客人无礼。”一道清脆温和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二楼,初听之下竟然不辨雌雄,只觉得好听,但是回想起来,却也不知道哪里好听。
冷羽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那是本能的反应,在面对鬼车、九凤的时候,冷羽都没有过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仿佛一尊神佛从天而降的压迫感。
转身,看向二楼。
通梯处,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走了下来。
脚踏黄缎青底靴,头戴凤冠金步摇,身着大红袍,气势惊人。
她脸上带着细纱面巾,真容不得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面巾之下必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庞。
更可怕的是此人的气势,犹如九天之尊,压迫着冷羽。
要知道,如今冷羽的实力可是堪比返虚。
是她么,凤凰?
自己杀了九凤和鬼车,作为其生母,玄天神兽顶级的存在,不知存活了多久的岁月,故意展露实力压迫自己?
冷羽嘴角微微上翘,看向一旁,曾不举却似乎全然无觉,而且周围的人只是被气场震慑,对方明显只对自己释放了威压。
“我要在这里吃饭,可否?”冷羽出声。
那女子看不出表情,只是缓缓道:“且依他,来者是客。”
说完便回了二楼。
众人这才回神,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寻欢作乐。
曾不举回过神来,“此人深不可测。”
冷羽脸色凝重,“怕不是人。”
灰衣小二将翻倒的桌子扶起,笑着对冷、曾二人说道:“二位客官,失礼了,二位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此处没有的,马上差人去买。”
冷羽点了点头,坐下思索。
满满一桌子佳肴,不一会儿就热气腾腾地上满了桌子,曾不举是不吃的,冷羽倒是无所谓,反正不吃白不吃。
饭菜的香味混合胭脂味,给这长乐坊大厅一阵熏染,众人纷纷表示要去楼上包厢。
曾不举:“冷羽,这里不简单,我们此行有两个目的,但是事有轻重,寻找金属性九窍天虫似乎更为重要吧。”
冷羽点了点头,“确实是,但是我隐隐觉得,这两件事情可能有所关联。”
说完,就是一条醋鱼下肚。
二楼,方才的妙龄女子换了装束,依着栏杆,看着下面大快朵颐的冷羽,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外来的,看似散修的人,结果人家没上当不说,还来长乐坊一顿打砸,将阁主都给惊动了,心下更是鄙视这两个“乡村散修”了。
酒足饭饱,冷羽拍了拍桌子,大喊一声:“结账。”
那灰衣小二跑来,弓腰屈身,脸上谄笑,“二位总共八两银子。”
冷羽掏出一物,扔到了桌子上。
只见一只黄金打造的金色蝴蝶十分醒目地躺在桌上。
那小二愣住了,没有起身去接。
二楼那妙龄女子更是睁大了双眼。
冷羽看着面前小二的反应,微微一笑,“怎么不看看是不是真金?”
那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哈哈,真的真的,多谢二位爷。”
冷羽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方才说八两银子,那这剩下的,我们二人住一晚可够?”
那小二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那妙龄女子快步下楼,莲步轻移来到近前,“当然,二位爷楼上请。”
夜深,长乐坊。
水声起,雨雾蒸腾,将整个房间染上水色,烛光摇曳,屏风冷画,暧昧的氛围。
两个女子坐在浴桶内,白天那妙龄少女此时正为另一女子拭背。
“怜香姐,白天我从大街上勾来两个修士,十分奇怪。”
名叫怜香的女子微微一笑,拿起花瓣轻拭藕臂,“小巧,怎么能说勾呢,那是人家英雄救美,自愿来的。”
“嗯嗯,就算是自愿的吧,来了坊内,竟然不近女色,只顾吃喝,奇也怪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修士么,都有些奇特之处。”
名叫小巧的女子嘟了嘟嘴,“最奇怪的是,他们竟然用金蝶姐的金色蝴蝶付的酒钱。”
“什么?!”怜香惊呼,随后转身,那画面惹得面前的小巧红晕似霞,布满面庞。
“怎么了?怜香姐。”
怜香并未回答,快速起身,寻了一条纱袍披上,匆匆就出了房门。
来到顶楼,四顾之下,瞧见周围无人,当下绕着墙角一个烛台,顺时针三圈,逆时针四圈,跪地磕头三,起身拿起烛台。
忽然四周皆暗,只有手中烛光,黑暗中传来水声,一艘全身黑色的小舟来到近前。
她上了舟,水声又远,载她远去。
而长乐坊内,冷羽看着面前空空的烛台,挠了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