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陨星湖,千里江水平,水天一色,龙鱼跃,青鸟飞。
无极学院就在彩霞平展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除了学院城墙还有陨星湖的湖水,从高空鸟瞰,这陨星湖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形,正合天外星辰陨落之形。
此时湖面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盘腿坐在水面之上。
上善若水!
此人无借任何灵力,竟然如同一根鸿毛漂浮在水面之上,纹丝不动。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分摊两边感受着水面,双目紧闭,身上却披着一套金甲。
虽然整个人犹如老僧入定,静坐水波,周身却泛着红光,那是有如实质的杀气,两种截然相对的气息在他身上体现。
忽然水面开始出现一圈波纹,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开始出现,圈圈圆圆圈圈,从岸边一路汇聚过来,就像是一个人足尖轻点在水面上,踏波而来一样,但是入目所见,周边依旧是云淡风轻,哪有什么人影。
金甲男子突然站起,转向身后那一圈圈水波延伸过来的方向,他睁眼,却只露出两个黑漆漆的孔洞,此人竟然没有眼珠。
“来者何人,无极重地,闲人回避。”金甲男子开口,声如老牛。
“何人?故人!”
水面前一刻没有一道人影,后一刻凭空出现一人,优雅端庄,眼神里带着一点蔑视,嘴唇很薄,金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十分醒目。
来人正是暗影之主,伶人。
伶人慢慢走到那人身边,“好久不见,魏无忌,你这无极院长当得可还开心?”
魏无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内心一阵惊骇,身上的红光一下子暴涨,继而收缩,变得十分不稳定。
魏无忌:“原来是暗影之主,今天来所谓何事?”
伶人嘴角微微上扬,靠近魏无忌,盯着那空洞的眼眶,浅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或者你希望我死了?”
魏无忌摇了摇头,“你于我有恩,我铭记于心。”
听到这句话,伶人的神色缓和不少,他背过身,看着远处被彩霞围绕的无极学院,“其实我这次来,是借一样东西。”
魏无忌:“借什么?”
他性格有些直来直去,说话根本不喜欢转弯抹角。
伶人看着他,“借你们学院的道器,五湖舟。”
魏无忌:“不借!”
伶人:“......”
伶人:“你难道就不问问我要借它作甚?”
魏无忌摇了摇头,“无极正统,道法无边,作为唯一一个拥有两样的道器的学院,一直以来无极的实力都被视为能和长玄争锋的存在,但其实我们的五湖舟根本就不能动用,至于无极天书,每次请动都需要耗费返虚境强者一甲子的修为。”
伶人笑了:“你们会不会用我不管,我只管借,你,不能不给。”
换成一般人,返虚境界,七院之主,听得这话怎么也要发飙了,但是魏无忌却不是。
魏无忌只是撇了撇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伶人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开始迸发,谁曾想魏无忌接着说道:“你自己拿吧。”
伶人摇了摇头,这魏氏兄弟,貌似脑袋都不太好使。
“那院长这意思,我可以自己取走。”
“只要你能。”
伶人也不做作,当下双手结印。
无极学院的道器五湖舟具体放置在何处,在玄天大陆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船么,就应该在湖上,这沉船自然就是在湖里。
玄天修士都知道无极学院的无极天书传闻可以窥探时间一切天机,乃天外来物,灵石的化身,更传言乃玄天大陆之气运根本,乃无极学院深不可测的底蕴中最负盛名的存在。
但是就像是和北乔峰齐名的南慕容一样,无极学院的另一件道器,青帝修仙得道路上一路祭练的五湖舟就多少有点月落星沉、月明星稀的意思。
在伶人施法之后,岸边,树下草间,林荫草影,斑驳可爱的影子突然开始移动,犹如活物一般,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圆球,滚动、跳跃。朝着陨星湖奔去。
一片黑压压的小球如滚珠入玉盘一样进去湖中,原本碧青澄澈的湖水中像是一块墨渍在其中晕开一样,黑色泛滥成灾,瞬间便遍布了整个湖底。
从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到诡异的禁地,有时候只需要换一个底色,湖中的鱼儿受到了惊扰开始不断地跃出水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开始在湖面之上逡巡,伶人来回踱步,在寻找着五湖舟。
他皱眉,摇头,一筹莫展,他索性就地坐了下来,水中的黑色已经布满了整个水面,但是五湖舟却依旧寻觅不见。
伶人不急,就这样坐着,感受,寻觅,思其解,魏无忌也坐了下来,也开始先前那般修炼。
烟边芳草碧如茵,篱畔海棠红映肉,就这样一坐四五个时辰。
突然伶人不见了,魏无忌睁开眼睛,四下寻找,却见的水面上多了一双鞋底。
而伶人睁开眼,也见的地下整个倒挂的魏无忌,湖面如镜,伶人这等于进入了镜子之中。
他四下张望,放出神识,这片领域,左就是右,右就是左,竟然是镜像,而五湖舟就在这里。
道器,果然神异,竟然自成领域,将自身藏在其中,匪夷所思。
面前的五湖舟总共有五艘,一艘大,一艘小,一艘金,一艘银,还有一艘全透明,船体斑驳不知其岁月,风帆却不见残破,依稀可听见这扬帆之音猎猎。
找是找到了,但是如何运走呢?伶人犯了难,他上前将手放在船身之上,喃喃自语:“同样是青帝所留,玄天道器,至高存在,无极天书就像是在长玄的不落霓虹受人瞩目,万人朝拜,是玄天明珠,大地气运,而你呢?五湖舟,你才是青帝的本命道器,跟他一路走来,直至羽化飞升,结果却曳尾涂中,用悠然自得来自欺。”
道器皆有灵性,不可强取,古人云劝将不如激将,伶人准备旁敲侧击一番。
但是说完此言,这五湖舟全是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真的在沉睡一般,甚至于连道器应该存在的道痕都找不到。
难道这五湖舟并不是道器?
伶人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突然耳边响起了锤子敲击的声音。
他后退两步,远离船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正拿着锤子不断地锤钉着甲板,嘴里还念念有词:“至少,至少让我再扬帆起航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