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米赤加,你给我听着,就算你当初杀了我武媚,沙州还会有李武媚、王武媚起来反对你们吐蕃人。另外,本官今天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心腹爱将多吉,当年在南湖县为非作歹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湖惨案,幸亏苍天有眼,南湖豪杰韩家玉不畏你们的淫威在沙州发起暴动,多吉已经在那次县衙沦陷中被杀,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的爱将多吉性格暴躁、虐待衙署东赞。东赞当时重兵在握,为了报复多吉,东赞故意射杀了多吉并将责任推到了韩家玉身上。可怜你东米赤加机关算进,尽然二十余年都未看破这一层关系,哈哈哈...”
随着武媚一声仰天大笑,城楼之上立即投来了嘲笑的目光。武媚就是要故意激怒东米赤加,他明白,人只有在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智昏,进而做出错误的决定。果然,东米赤加脸色苍白的退回到城防营之中,副将桑吉领着队伍上前数十米,张弓搭箭准备向沙州发起进攻。
对于吐蕃人的骑兵攻打沙州城,武媚可以说是胜算在握。武媚熟读兵书典籍,对于吐蕃人的战斗能力完全了若指掌。吐蕃人与当年活动在漠北一带的突厥人有很大的相似性,都属于高原游牧民族,游牧民族最为强大的兵团是骑兵。
骑兵虽然有长途奔袭的能力,但是却不善于攻坚战,也就是说,一旦骑兵到了城高墙厚的中原地区,也只能仰天长叹了,多少年来,中原的城池已经成了游牧民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其中最经典的战争发生在本朝太宗年间,贞观初年,突厥吉利可汗十万铁骑绕过云中、代北一路长途奔袭杀到了长安城下,本以为长安会因此而震惊,但是太宗皇帝在渭水桥上气定神闲的接见了吉利可汗。
很快,突厥的后勤补给线就被切断,无奈之下,吉利可汗只得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长安仓皇回到草原。
那么,吐蕃人当初之所以能够快速占领河西十州数十座城池,是因为安史之乱以后,河西唐军奉命回援关中,这才导致河西无兵可守,吐蕃人轻而易举的就占领了数十年。如今面对吐蕃人的攻城,武媚丝毫不惧,而且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大有当年太宗皇帝之风范。
另一边,南湖县韩家玉接到了李靖的密信,当即是喜上眉梢,随即找来了最为信任的副手韩嘉。
“沙州终于有动静了。”
“哦?少爷,什么动静?”
“太守大人已经与夜间发动治安军准备攻打五州将军府,信上说此时的五州将军府只有守军二百余人,拿下将军府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话一出,韩嘉脸色顿时舒展开来,随即问道,
“既然太守大人已经由此准备,那么需要我们南湖县做什么?”
“李大人说了,要让我们南湖县马上行动,准备对东赞动手!”
“好啊少爷,东赞这个恶魔与我们韩家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报仇了,少爷,您说怎么打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韩嘉,传我的命令,韩家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你亲自率领,在城东二十里的顺水沟官道两侧埋伏,只要东赞经过,你就给我往死里打。”
“少爷,那您呢?”
“李大人推测,东赞很可能会龟缩在县衙不动,那我就带人在县衙周围制造声势,令其不安,逼其离开!”
“少爷,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击中火力攻打县衙,这样以逸待劳何愁大事不成?”
“韩嘉,要不说人李大人是大智慧呢。先生说了,在城内打仗会惊扰到无辜的百姓,弄不好还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只有在城外对其施以突然打击,才能在最少伤亡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消灭吐蕃人,明白么?”
听了韩家玉这番话,韩嘉似有所悟,随即领命而去。
南湖县衙,东赞的眼皮子一直在跳,随即命人找来了衙署来到书武,众人到齐之后,望着一行人脸色憔悴,很显然是没有睡醒的表情,东赞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本官一夜都没有休息,你们一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你看看你们的一幅幅苦瓜脸,像话么?”
听了东赞的呵斥,众人军事支支吾吾、面面相觑。东赞见众人不答话,随即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说,本官的眼皮子一直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人,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大人左眼跳动是财源滚滚的征兆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一同马屁拍的东赞舒服的大笑起来,随即站起身来,笑道,
“那你说说,本官将有何财运啊?”
“回禀大人,您担任南湖县另已经这么多年,南湖哪家那户敢不给您面子,只要你缺钱,随便找一家暗示一二,财运不就来了么?”
说话间,只见这名衙署淫.荡的笑了起来。这名衙署说了这番话本以为东赞会表扬自己,谁曾想东赞脸色一沉。
“本官任县令这么多年,为东米赤加搜刮了这么多粮食物资、金银珠宝,可到头来,本官成了南湖县人眼中的强盗,你说我亏不亏。还有,韩家玉这个家伙,组织了数千泥腿子,看样子声势不小,本官真是坐卧难宁啊!”
听了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沙州方向来的通讯兵,看到通信兵火急火燎的表情,东赞顿时一怔,暗呼事情不妙......
来人顾不得行礼,朗声说道:“县令大人,武媚率领叛逆民众夺取了沙州,东米赤加将军请你现在放弃沙西三县,火速带领城防营回援沙州!”
此话一出,东赞的后背顿时是冷汗直流,只见东赞擦了擦额头上地汗水,压低声音回道,
“您辛苦了,先行回去吧,本官随后就到!”
“是,那小的就先回沙州了!”
通信兵一走,东赞的脸色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毫无血色可言。对于通信兵刚才所说的,在场的南湖县衙署可都听得是一清二楚,此时正望着东赞,等待县令做出决断。
“这个武媚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煽动民众造反,看我不火速回援亲手剁了武媚。”
听了这话,刚才那位拍马屁的衙署站了出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说道,
“县令大人准备回援沙州?”
“东米赤加将军都已经发出命令了,本官岂有不会之理?”
“东赞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哎呀,我说,这都做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墨迹,有话快说!”
“是,大人。从常理来说,武媚就算夺去了沙州,那也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况且东米赤加将军手握近三万城防营大军,还会缺我们这两千来人么?”
“你的意思是?”
“属下以为,沙州的情况不外乎有两种,第一,局势已经很严重,东米赤加准备放弃沙西三县;第二,武媚制造的声势很响,连东米赤加都怕了!”
“你说这什么话,难道我吐蕃大军还会惧怕一个小小的武媚不成?”
“大人不可糊涂啊,如果武媚确实是暗中准备多时,那一定是声势浩大,否则如何才能夺取沙州城,一旦我们这两千人回援沙州,势必又成了东米赤加的炮灰而已。况且,大人替东米赤加镇守沙西三县多年,总不能将这里的大好河山给放弃了吧?”
听了这话,东赞微微点头似有所思。这名衙署见状,继续说道:“东赞大人,已属下来看,就算是我们奉命回援沙州,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还得将我们这些年积攒的家业慢慢运回沙州。”
“这个当然,本官辛辛苦苦数十载,到头来总得留点儿什么东西吧,否则我们大军一走,还不都便宜了沙西这帮泥腿子?”
“大人所言甚是!”
“好,既然如此,那就兵分两路,第一,由你带着大部队先行回到沙州支援大军,第二,本官亲自领一队人马转运家业,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帮泥腿子。”
“可是大人,一旦东米赤加问起你来,属下该作何回答?”
“嗯,这个简单,你就说沙西民众蠢蠢欲动,本官正派兵镇压!”
“属下明白了!”
就这样,衙署带着一千来人匆匆离开了县衙,向沙州而去。
等到南湖县城防营刚刚兵分路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东赞便领着剩下的人马准备搬运仓库之中的“存货”。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你他娘的什么不好了,有话慢慢说!”
“县令大人,韩家玉带着队伍现在正在县衙门口,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啊!”
“什么,有多少人?”
“看样子至少有两千人,现在这帮人已经将县衙团团围住,还请大人前去看看吧!”
“看个屁,赶紧命人给我顶住。”
“是!”
卫兵转身便走,东赞的眼睛快速的转动。突然,东赞脸色一沉,随即招呼了站在不远处的几名亲兵,低声呵斥道:“你们几个,赶紧将库内的值钱东西给我打包,本官到前面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东赞实在是无心与韩家玉这帮人对着干,他想好了,将库内之前的金银珠宝打包好之后带着亲兵离开南湖县。